评分记工制开始后, 许大队长就给许凤台和许明月安排了工作任务,说:“春耕才刚开始,你就在村里负责村子周围的田地开垦的工分登记, 大兰子跟我去河滩。”
许大队长怕许明月一个离婚女人的身份, 镇不住村里的那些蛮横的人。
他作为大队长, 他也是在河滩边监督这些人上工的,到时候假如有人找许明月麻烦, 他就在河滩, 可以管一管。
村里犁田垦田的人,都散落在村子周围的各个田地里,许大队长照顾不到, 到时候许明月被人打了都有可能。
许凤台虽然独木难支,但他好歹是身高一米八多的大汉, 在这个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年代,他这样的身高, 已经是全村第一高, 这个冬季,许明月每天有油水的食物和肉给他投喂,他脸上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 瘦的的皮包骨头, 一点肉看不到了,他面色肉眼可见的好看起来,真要打起来, 许凤台还真不怕,别忘了, 他亲兄弟虽然只有一个许凤发, 可还有三个已经成年并且身材同样高大的堂兄弟呢!
同样是许家人, 在村里人看来,欺负许明月和欺负许凤台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许大队长眉头皱着严肃地对许明月说:“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拿不准的,就过来问我,别怕,胆子放大一点,你总归是我们三房的人,人家还不敢欺负到我们三房的头上。”
许大队长语气淡淡,但里面含的霸道却毫不掩饰。
许明月自然是要抱紧大队长大腿,笑容满面的谄媚点头:“都听二叔的!”
许大队长本身就是掌控欲很强的人,对许明月这样的态度自然很满意,甚至已经觉得,记工员的位置交给许明月来干也不错的想法,毕竟她这种被离了婚的身份,在大队部只能依附于他,自然是他说东,她不会往西的,而且她的身份,还不会对他儿子以后竞争大队长产生威胁,甚至全是助力。
要知道,许家村四房之间,可都各有一个小队长,都等着那天他退下来了,想越过他儿子当上大队长呢!
要是换了村里的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大房、二房、四房的人都有私心,老早就盯着他爹的村长位置了,三房已经有一个许凤台当记工员了,如果真要替换许明月,肯定不能还是三房的人,得在大房、二房、四房里面选,不管选了哪房的人,都对他儿子以后产生威胁。
这是许大队长不能忍受的。
当然,他也是考虑过大哥家的小女儿许凤花的,可许凤花毕竟是要嫁人的,记工员的工作一旦给出去,想收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一时间,他居然觉得就让许明月一直当记工员也不错。
许明月可不知道许大队长脑子一瞬间就想了许多事,和大队长汇报完了这几天她和许凤台做的工作,就回去了。
许凤台也有些担忧妹妹的工作不好做,两人上工的地方又不在一起,只好叮嘱她:“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喊大队长和凤起他们。”
河滩挑堤坝每家每户只需要出一个壮劳力就成,许凤才和许凤起他们都在河圩里挖莲藕,离的都不远。
“要是遇到耍狠的,你也别跟他们刚,有多远跑多远,回来再和我说。”
其实许凤台并不是一个会与人起冲突的人,他通常都是包容的那一个,脸上永远是沉默的憨笑,却因为是一个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要承担起保护家人的责任。
许明月望着满是担忧的爷爷,笑的很是温柔,听话地点头说:“我知道的。”爷爷。“你快去上工吧,别担心。”
等许凤台走了,许明月才把自己车里只有口红大小的防狼喷雾拿了出来,塞到口袋里。
这防狼喷雾买了有几年了,一次没用过,有一次带着过高铁的安检,被收走了,她就又重新买了一只,后来她就不再放在包里,而是和防狼电棍一起放在车上。
假如真遇到突然事件,防狼电棍不好拿出来用,外表做成口红形状的防狼喷雾倒是可以试一试。
据老板说是说和帽子叔叔的辣椒水一样好用,也不知道是不真的,她还挺想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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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凤台这段时间每天都捏着根铅笔,和小阿锦一起,对着田字格练字。
他是个十分知道好歹的人,不然小时候在地主家,也不会在院子里跟着地主家的少爷听课学识字了。
他知道学习写字不易,练字非常认真,那本新华字典,更是被他当做宝贝一样,小心地藏在口袋里,随身带着,只要是空闲的时候,他悄悄拿出来,在手里翻看学习着。
小阿锦原本是非常好动,静不下来的人,尤其不喜欢枯燥的练字,每次一说要写字,就想拉屎。
可自从当了小老师,妈妈说当老师要有榜样作用,如果你自己都完不成每天的打卡,那还怎么成为舅舅的榜样,当一个好老师呢?
小阿锦早就吃够了妈妈给她画的‘榜样’的大饼,但当一个好老师这一点,还是戳中了她,小阿锦就很耐心很有责任心的教许凤台一笔一划的写字。
她毕竟是从大班就开始学硬笔书法的人,字写的好不好先不说,一笔一划怎么写,字的整体结构该分配,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教的也是像模像样,不光如此,小阿锦每日都要做一百题的口算,现在也是两人一人一份,两人每天比赛打卡,看谁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
小阿锦好胜心比较强,许明月私下就和许凤台说,让他控制着点速度,每次只堪堪比小阿锦慢上一丢丢得完成作业,这样既给了她紧迫感,又成全了她的好胜心,增强她的自信。
因为她在游泳上的天赋好,教练就很注意学员在竞技上的自信心和好胜心,日常许明月对她的教育也是鼓励式教育为主,她负责拍马屁,教练负责严厉,养的小阿锦性格又自信又阳光,还是个超级社牛。
唯一一点,大概是从小被她带大,在心理上格外的依赖她。
可惜这里冬天太冷,也没有合适的场地给她练习,虽然每天都有让她复习自由泳、仰泳、蛙泳的姿势打卡,包括打腿和拉伸也有在做,但还是会担心几个月不练习,动作会生疏。
不过她也不强求了,穿越到了这时代,未来至少十七八年的时间,都没有什么竞技体育的土壤,本来给她练游泳,也至少她自己喜欢,没想过让她练出来过什么成绩,不过是她教练看好她,才一直练着而已。
对于锻炼上,小阿锦也挺自觉。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有好几个月了,但小阿锦实际上并不能理解穿越的意思,一直都以为这里是老家,等暑假过完了,她还要回去继续上学,继续每天的三千米游泳练习,所以每天打卡打的很认真,就是有些想念她的小伙伴们,好几次都问许明月,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暑假什么时候过完啊,我在这里都玩腻了!”小阿锦叹气,觉得老家一点都不好玩,厕所太臭啦!
许明月的厕所,决定是全村最豪华的厕所了,不仅弄了手动冲水的装置,还用木板做了个手拎的盖子,每次用完盖在上面,防止里面的小白虫爬出来。
可这依然让从小在城市里生活得小阿锦感到很不适应。
至于为什么暑假这么冷,寒假的时候许明月还带她去三亚玩过,她也没问过寒假为什么这么热。
或许在她的小脑袋瓜里,这些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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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工员这个活,对任何人都很友好,唯有对许明月很不友好。
过去是许明月不出来,整日里不是在山上砍草,就是在荒山待着不出门,村里人看不到她人,说闲话自然就说不出来。
可自从许明月当了记工员,出现在河滩上监工之后,闲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很多人看她是个离婚女人,就光明正大的坐在河滩上,下面垫个扁担,笑着对许明月调笑说:“大兰子,你都被休离几个月了,有没有想着再找一个?我有个表叔,人老实又肯干,四十岁了还没娶过老婆,你嫁过去,他肯定拿你女儿当亲女儿养,到时候你再给他生两个大胖儿子,就不会再被休离回来了!”
话里话外拿许明月被休离的事说事,想通过言语来打压她。
许明月原本的计划是打算低调低调再低调,当个透明人过完这最艰难的十几年的。
可她的暴脾气是真的一点都忍不了啊,当下就停下手中的笔,怼了回去:“我看你长得挺像个大胖儿子似的,你去给你表叔当大胖儿子吧,你表叔都不用养,生下来就能给他干活挣钱了!”
一句话把说话的男的怼的面红耳赤,河滩上的妇女们则是哈哈大笑:“就三强这个熊样,还大胖儿子呢!”
气的许三强面红耳赤对许明月凶道:“你别不知好歹我跟你说,你以为你一个被休离的女人,还能找到什么好的?有个男的愿意要你就不错了,就你这样被休离的女人,带累我们整个大队,我要是你,早一头跳进河里了,还有脸活着!”
许明月是没想过在许家村打人的,但是她真的忍不了啊,寒着脸走过去,挥手就是一巴掌,把许三强给扇蒙了。
主要是没人想过,许明月一个被休离回来的女人,居然还敢打人,打的还是村里人,打的还是男人!
许三强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要气疯了,伸手就要打许明月,可许明月动作比他还快,一脚就狠狠踹到他命根子上了,直接痛的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身体本能的佝偻成虾米状跌倒在地上,痛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许明月却像是疯了一样,上去一脚一脚狠狠踹在蜷缩着身体,疼的满头汗的许三强身上,一遍踹一遍骂:“你个狗日的陈世美,搞破鞋的孬种,你都有脸活,我凭什么没脸活?孬种!陈世美!孬种!陈世美!”
一脚比一脚狠,一声比一声凄厉!
河滩上的周围的人都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是让许明月对着躺在地上的许三强一顿个拳打脚踢,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拉她:“大兰子!大兰子!你打错人喽!他不是你前头那个!他是许三强!不是王家的那个!”
一说起‘王家的那个’,许明月就更疯了,直接冲去拿铁锹,挥着铁锹就要往许三强头上砸。
把周围的人吓的呀,一个个不是抱许明月胳膊,就是抱着她身体,抢她手中的铁锹。
可许明月的力气奇大无比,五六个婶子都拉不住她,还是旁边几个许家村的男的过来把她手中的铁锹抢走,饶是如此,她还冲着要打许三强,大骂着:“陈世美!破鞋!你该死!”
手里没了铁锹的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只铅笔,在众人夺走她手里铁锹,以为已经没什么事的时候,她愣是拖着三四个拉着她的婶子,举起手中的铅笔,朝着许三强的眼睛狠狠扎了下去!
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