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芦苇,我们又见面了。”
护士刚替她拔了留置针,整个手背贴着大块的胶带,有些难受。
慕容清看着她,又开始新一轮的心理测试。
芦苇翻着白眼,“我没事。”
这三个字发出来的声音,真的难听。
慕容清站在床尾,替她把床摇高一些。“你睡了三天,把小五吓死了。”
芦苇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慕容清自说自话。
“芦苇,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打算利用小五,到什么时候?”慕容清终于不再隐忍,把话摊开来讲。
“你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感觉,l是会上瘾的。尤其是你这种,患有心理隐疾的偏执患者。”
慕容清掐着腰,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真的替孟长津不值。
“你刚入职雍和基金,那一个月,他宁愿跑去国外赛车围猎发泄那些愤懑不悦,也不愿苛责你半个字。就冲他这份心,你就不该一直利用他。”
芦苇扣弄胶带的手停了,“放心,我会离开。并且,绝不逗留。”
慕容清走了,芦苇斜靠着,看着窗边的满天星。
护士轻声走进来,给她换了新的水杯,倒了些温水。
“麻烦您,把那纱窗打开吧,我不睡了。”尽管有水湿润喉咙,她的声音还是干哑难听。
很快,周子晋走进来,坐在床尾的沙发上。孟长津提着从孟家老宅送来的饭盒。
还是那独一份的红糖八宝粥。
孟长津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哄着她。“暖暖乖,喝完五哥给你买冰淇淋。”
芦苇嫌弃他这矫揉造作的姿态,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让他这么一口一口喂着。
孟长津也很耐心,一口粥一口水,不至于嗓子太干,咽不下去。
芦苇胃口实在不好,最爱的八宝粥也提不起食欲。
就这样在孟长津威逼利诱下,勉强吃了一些。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深深鞭笞着周子晋的心。
“惠姨那里别多嘴,我休息两天就好了。还有,别让慕容清一直过来烦我。我没事,真没事。”芦苇不自觉地撒娇。
孟长津俨然不吃这一套,“休想!那江湖郎中不用白不用,你有事没事我说了算。”
周子晋看着两人,终究还是开了口,“暖暖,我真的不知道你会。。”
芦苇垂着头,抠着手指。
孟长津拍着她的头,“我就在外面。”
孟长津走后,芦苇视线落在那束满天星上,缓缓舒着气。
“子晋,我原本想瞒着你的。没想到,会出这么个意外。”
周子晋这会儿坐在刚孟长津坐过的椅子上,“能说说吗?”
“我在国外的第三年,就是你为了保护我,不再去偷偷看我的那一年。我开始隔三差五的就会收到 一些恐吓,走在路上会被莫名其妙地抢了包,会被抢去身上所有钱。就连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那些流氓,各种肤色的流氓出现在周围。
日子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年,直到我尽全力偿还大部分外债。我爸欠下的那些,他已无法偿还的外债。
我挣的多,还的也多。对自己苛刻抠门,不舍吃穿。
子晋,出逃国外前,我卖掉那枚戒指心里有多痛你知道吗?可我,别无选择。当时的我除了逃到国外,在国内根本活不下去。那些债主,会生吞活剥了我。
你偷偷看我,我知道。我故意有规律的生活,让你安心。所有的变化,都在最后的那段日子。
我终于有了闲钱可以赎回典当行的戒指,终究还是没能如期等它顺利到我手中。
那晚的被人下了药,那个巷子又脏又臭,水洼的积水都能闻到尸臭。
那几个人把我拖到墙角,他们像调戏势在必得猎物,看着我药效发作,最后求他们强了我。
我的衣服被他们一点点撕碎,我的求救和哀求在那会儿,无人问津。我身无长物,连自杀的趁手物件儿都没有。
那晚,我以为我已坠落地狱。
是孟长津,我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孟长津,他带人救了我。
在我最绝望最无助时,是我最讨厌的人救了我。他抱着我,一路跑到医院。
子晋,你见过孟家小爷流泪吗?我见过。
其实那晚,本不用那么麻烦,他只需要把我带到酒店,把我洗干净。药效发作,他什么都不用做,我都会求他强了我。
可他没有,去医院的路上,他一直在求我,努力活下去。
包括,我醒来后,他也不断求我,哀求我,努力活下去。我醒来后就不会说话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不想吃饭,不想说话,甚至不想听到一切。
他狠狠扇了我两巴掌,让我清醒些,让我带着我爸妈那份念想,努力活下去。
他哭了,抱着我失活的身体,哭的很痛。
所以,我出院后,被他强制带回国。戒指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身份,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衡江人的视野里。所以,他把我藏了起来。
慕容清看过我的病例,再三斟酌我的情况,给了剑走偏门的诊断意见。
他建议以毒攻毒,身体和心灵上双重打击我。摧毁我的心里防线,然后再就救我。
于是,我和孟长津有了一种变态的关系。我们l,疯狂且频繁。
他纵我,惯我,忍我,治疗我,把我藏起来。这些,都是在保护我。”
周子晋已是满脸泪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子晋,后面的,你还要继续听吗?”
周子晋扑倒床边,抓着她的手,“可你现在回来了,回到我身边。”
芦苇苦涩地勾着唇角,“对,我病刚好些,就收到你跟乔影月的好消息,周乔两家欲联姻,门当户对。我呢,还能再说什么。再后来,孟长津给我找了一份商业银行的工作。我成了他包养的情人,他也是最好的金主爸爸。
因为有他,我在银行作威作福了一整年。
然后,你回国了,接着订婚,我辞了银行的工作。去了恒华,我想让你难堪。
我曾立誓,要让你难堪。
想让你在无意间发现我的存在后,然后发疯发癫。看你后悔,看你悔不当初。”
“我的痛苦与你无关,子晋,我无数次劝过自己。可你不该,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摧毁我最后一丝幻想。那些过往,那些回忆,只有我在挣扎踟蹰,看不见希望。”
周子晋落荒而逃,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
孟长津走进来,把她紧紧圈在怀里。
“五哥,我想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