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换了位置,孟长津开车把她送回云澜苑。
她这个状态,太过吓人。
慕容清再次登门,问了她一些话。看着她吞了安眠药,沉沉睡着。
“如何?”
慕容清放下药箱,摇摇头,“倒不至于回到去年的状态。她最近经历了什么,让她这么割裂。”
“直说解决办法。”
慕容清悻悻地摸着脑后的头发,“真要我说?”
孟长津看他这样,就有了自己的判断。“药开好找人送来,可以滚了。”
“五哥,剑走偏门,出奇制胜。这个招数,有奇效。尤其,适合疯的。”
慕容清口中的招数,就是用l的方式,给她安全感。
这样让她在感情和肉体上有了对这世间的留恋和寄托。芦苇呢,一心想要讨回公道。
这个偏执的念头会让她在不得志时,越走越偏,最后被赶入穷巷无法回头。
身体和心理都是有极限值的,谁都一样。
慕容清也有着心理学博士学位,从不从事这个行业,可对芦苇这样的患者颇有研究。
他的诊疗方法太过惹眼,很容易引起非议,一般只接受熟人介绍的病患。
芦苇是这类病患中的典型,成年后家道中落,清晰地感知着世间的偏差。
周围人群的冷眼旁观和蓄意嘲讽,还有金额巨大的债务,一点点侵蚀她原本善良的心。
当年,在国外三番五次的性骚扰和最后一次差点被下药轮奸,彻底击穿她的心理防线。
天生的乐观在这时并不见得是好事,这只会加剧她认知的背叛。
所以她回国后,慕容清的诊疗办法就是让孟长津跟她上床,包养她,蹂躏她。
以毒攻毒,伤口还未结痂时喷上的盐水和酒精,会让她铭记这份痛感。从而在伤口愈合后,变得百毒不侵。
慕容清最担心地是她康复以后,性情大变。变得残忍魔道,暴虐成性。
这个后怕当时孟长津是如何说的?
烟雾缭绕,他吐着长长的烟气,缓缓说道,“只要她能好,颠了这世界又如何。左不过是钱,老子有的是。花完再挣,挣了就花。”
可到最后,慕容清也没得到一个百分百成功的案例。芦苇的善良击退了妖魔,她只是厌世,心底仍善。
地狱归来的她,仍然对这个社会抱有善意。善与恶一直在不断拉扯着她,无法自断。
孟长津说,“如此就够了。”
芦苇享受跟孟长津每一次性爱的体验过程,她是那段晦暗日子唯一的天光救赎。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晚阴暗潮湿秽言不断的水洼里,他如神降临在她身边时,她的心底轻声吐出一句话。
“孟长津,此后可以为你今日现身,原谅这个世界一次,只要你开口。”
孟长津和她,当时分占着院里的半边天。所以他俩,永远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
芦苇永远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在他面前流泪。而且不止一次。
客厅里,孟长津回忆着他们第一次上床的细节。
那晚的酒,还有那晚燃着的熏香。
芦苇酒醉,迷迷糊糊地混着香味,呢喃不休。相反,他绝对清醒。
两人真切交织在一起的那一刻,芦苇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情动和波澜。
他忍住体内雀跃的叫嚣,强忍着,抱着她屈起的天鹅颈。
“暖暖,我是谁。”
柳叶弯眉下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红唇细语,“手下败将孟长津。”
孟长津开始发力,贴着她的唇瓣狠狠厮磨。
她的指甲划过他肌肉堆积的背脊,用力划出一道道血痕。
这是一场食入骨髓的情动狂欢,自那夜起,两人的关系彻底变了。
说不出谁甘愿为谁,俯首称臣。
道不明谁舍得为谁,倾尽所有。
总之接连几日纵情放肆,芦苇的生机恢复大半。
只是自那日起,孟长津再也没见过她流泪的样子。
两人的身体莫名契合,无声的默契达成。她有了这份银行的工作,他忙着扩张自己的商业版图。
她身边没有别人。
他身边莺莺燕燕不断。
对外高调,情场得意,无非是在掩饰这个真实的她的存在。
芦苇回来衡江一年多,除了上次在商业街被秦笑蕾看到,别的从来没有遇到过熟人。
不知不觉间,烟都抽了好几支。卧室里没有任何动静,她睡的很安稳。
回忆起昨晚,他从隔壁爬到这边,轻轻跃在窗台的那一刻,他的心扑了空。
没人知道,同在院里的那些日子,他如何痛苦地看着子晋和她情意涌动。
她会对子晋撒娇,会抱怨书包好重,会厌烦理综好难,会吐槽座位后面的男孩子频频抖腿。
会抱着子晋的胳膊让他带她去吃琉璃塔,会让子晋背着她,拿着树枝挥斥方遒。
这些在当年,于孟长津绝不会有。
对孟长津,永远是孟小五你脸真臭,孟小五我要去找惠姨告状,孟小五心眼比针尖儿还小。
还有那句,孟小五,就算世上只剩你和我,我也不会跟你交朋友。
恍惚间,二十年岁月光阴,弹指刹那,灰飞烟灭。
孟长津爱芦苇,不比当年的周子晋少。那也是深入骨髓的爱而不得,还有午夜梦回频频入梦的清新笑脸。
还有无数次梦里情动,醒来后直奔卫生间的朦胧清晨。清洗后滴水的内裤,还有在阳台上偷偷抽的烟。
当年的孟长津太爱面子,他藏起这份暗恋,把一切转移到伍晴子那里。
因为伍晴子比芦苇温柔,比芦苇更漂亮。
于是,谎言说多了,登台唱戏久了,周围的人也就全信了。
伍晴子出国那段时间,正好赶上芦苇要回青城上大学。他想到今后从未有过的长久分别,心里窝着一团无名燥火。
他甚至想故意把分数考低一些,去青城找她。
等半夜睡不着的孟长津从二楼卧室翻窗而下,漫步在大院的林荫小道上。
就着月色看到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在一身黑衣的少爷怀里娇羞承欢。
纠缠的唇瓣和紧紧抓着周子晋衣衫的小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像个小偷一样站在树下偷窥,听到一句。
“子晋,为什么要大学期间不能结婚呀?”
原来,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给他。那一刻,孟长津悸动的心,随夜风飘落。
风扬花落自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