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一样,说来说去,他尹守哲又是受委屈而且还宽怀大度的一方,自己又成了心胸狭窄,耍小性子的女人。
周露荷嘴角现出了一丝自嘲地笑意,“夫君怎么会有错呢?夫君做什么都是对的,随便怎么做都是对的。
所以,夫君不要多想,夫君没有错。
只是……只是夫君有夫君的公务和秘密,这些妾身不懂,也没想着非要掺合其中给夫君添乱;
如今夫君受了伤在府中休养,妾身又不懂医术,不是大夫,妾身如果不知趣地总是出现在夫君的身边,一是会耽误夫君的公事,二来嘛,妾身不是大夫,留在夫君身边对夫君的伤情没有一丁点儿帮助。
因此,倒不如……倒不如尽可能地不出现在这里。这样,夫君做事方便,不用再随时驱赶妾身;
而妾身也不会因为耽误夫君休养而心生愧疚,这样,岂不是两下安好?”
“两下安好?”尹守哲看向周露荷,“夫人是不是对这个词有误解?
如果夫妻二人要各居一方,两下安好,那还叫什么夫妻呢?”
周露荷笑笑,道:“夫君应该比妾身更清楚,夫妻之间有的时候或许也需要距离的。夫妻之间也是会有不能说与对方知晓的秘密的,妾身知道这一点。
因此,这并不怨夫君。
况且妾身也无意探查夫君的一切。妾身也只是知趣地,主动地远离一些,留给夫君一段安全距离和一个安全空间。这样,夫君应该也会更自在,不是吗?至少妾身是这么认为的。”
“夫人你是这么想的?那就是夫人的不是了。夫妻就是夫妻,夫妻就是要在一起的。”尹守哲看着周露荷,语气严肃认真地说道。
“是吗?妾身怎么觉得,妾身和夫君在一起的时候,夫君会觉得处处都不那么方便呢?”周露荷淡淡道。
“夫人,你……”尹守哲还想再说什么。
“好了,妾身就不在这里打扰夫君了,妾身先回房去,夫君若是真有事吩咐,就让长兴传话好了。
这样,夫君有事需要妾身时,妾身再来一下;夫君不需要妾身时,也免得妾身在这里还要麻烦夫君驱赶。”周露荷说着站起身来。
“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为夫几时驱赶过夫人?”尹守哲急着辩解,“夫人,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你是真的想差了!
唉!为夫如今还伤着,夫人就不能在这里陪陪为夫吗?还是说,夫人看着为夫伤成现在这个样子,心生厌烦,不再想搭理为夫了?”
“夫君说哪里话,妾身怎么敢?妾身这么做,完全是为夫君着想,从夫君的角度想事、行事的。
夫君好好休息,妾身就先告退了。”周露荷说着,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礼,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之后转过身去将长兴唤了进来,“长兴,好好伺候你主子,真有什么事再去后院传话。”说罢,周露荷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看着周露荷决绝离开的背影,尹守哲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居然让一个曾经温温柔柔的小女人,变成了如今这样身上长刺,舌下出刀的倔强女人。
或许是自己之前将周露荷这个小女人想得太简单了。
或者,从一开始,自己只是将她视为自己的一块敲门砖,或是自己的一块铺路石。
但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儿女的娘亲,也是自己真心喜爱的女人。
然而,喜爱是喜爱,自己又有没有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呢?
用周露荷的话说,自己一有事就驱赶她离开……真的驱赶过吗?
尹守哲想了想,唇角现出一丝苦笑。
是吧,那也算是变相的驱赶吧。自己有秘密不能让她知道,每每都是用所谓的委婉的语言将她支走。
那样一次两次还不算什么,多几次,是要伤人自尊的吧?
自己以前或许真的将这种事忽略了。
他忽略了他那个小妻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作为妻子,被自己的夫君一次一次地当成外人借故支开,将她一次次推离自己的身旁,做妻子的周露荷会是怎样的心理感受?
自己只是觉得支开了妻子自己好接着行事,却没想到,作为一个有自尊心的人,被推开一次、两次、三次、多次,那自尊心也就被伤了多次,当被伤到一定程度时,或者不用自己再借故支开她,用周露荷的话说是驱赶——不用自己再驱赶,甚至都不用自己再起驱赶的念头,她自己就已经远离了。
这种局面是自己造成的。自己真的忽视了他这位妻子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