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叙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似是说话很是耗费力气。
“在下听何先生如此说,心中欢喜异常,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当即收拾了行李,就跟着他去拜访他说的那位大儒。
经过了路上三天两夜,到了地方,见到了何先生引荐的那位名师。
那人的学问是真的好。于是在下就留在那里跟着他读书,可以说是受益匪浅。在下甚至觉得就那样跟着他读书,几年后的功名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教授四书五经、教授诗词歌赋,也教授在下琴技,只是,在下的琴技也就是普通水平,再怎么样也到达不了大师的高度。
不止如此,在那里还另有一人教在下武功。
在下自小本就跟着家中护院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再被那人一通非人训练下来,武功倒也有不小的长进。”
“是啊,这点本官也认同。陆长史的武功已经是融入了潜意识当中,比头脑的反应还要快速。”
陆叙知道萧诚毅这是在影射他之前对撒到面前的几粒鱼食都能出于本能地作出快速反应,也因此才将自己彻底暴露了。
在那里读书时间久了,在下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教导我读书的目的并非在于在下的科举和仕途,而是教在下如何成为一名细作。
那时在下就想离开,但是,在下想得太天真了,根本离不开了。
有一天,何先生引着一个身披黑斗篷的蒙面人来见在下,他告知了在下真正的身世——他说在下并非是大晔子民,而是……而是……”陆叙嗫嚅着,不敢说出口。
“是西兆人?”萧诚毅接口,说出了陆叙没有说出的话。
陆叙听闻,已经不再觉得有多吃惊了。
他今日落到这里,想来萧诚毅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所有隐情了,他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
“刚开始,在他告知在下本是西兆人、要为西兆做事、要将大晔当仇敌的时候,在下并不认同。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在下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大晔,和西兆没有半分牵扯,为什么要突然之间被人用来做刀作剑,翻回头来对付大晔呢?弄不好还会搭上性命。然而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样?是他们画了更大的饼给你?把更大的诱惑摆到了你面前?”
陆述听到狄信长的话,抬眼看过去,慢慢地点了点头,“是。他们告诉在下说……说在下的祖上本是西兆的名门望族。如果……如果在下能按照他们的指令,完成他们指派的任务,等任务结束,在下就能回到西兆去。
到那时,在下根本就不需要再去拼什么科举,而是直接可以以世子的身份继承家族的荣耀和爵位。
在下也曾问过他们所说的是西兆的哪一家?他们却说暂时是秘密,要留个悬念,等到任务完成之日,自然会得到一个惊喜。”
“就这样一说你就相信了?就听话了?”御林军统领彭啸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相信、不听话也不行啊!在下再回到大晔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了。
回来之后,在下就一直蜗居在家里,不愿意再外出,也不愿意和之前在大晔的那些亲朋好友来往。
就这么又静待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哦,那时我弟弟陆述早已经成家,还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儿子。
那是一个冬日,大雪连着下了两天,那天我弟弟陆述从宫中休沐回家来。路上还给他儿子买了玩具。
但是,就在半路上,他被结冰的路滑倒,摔伤了手臂。
当时他被路上的人帮忙送去了医馆,大夫诊断他的腿有些骨裂,问题不是很严重,养一养就会好;而手臂骨折则需要养相当长的时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而那个穿黑斗篷的蒙面人在这时又出现了。
他要我借陆述养伤的这段时间,将陆述的身份替换下来——等所谓的陆述伤好之后再回教坊司时,那时候的陆述就是我陆叙了。
我就问他们那陆述会怎样呢?
他说:“同样作为西兆的后人,陆述不听话——不听话的人就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在下听到这话,心中惊怕不已。无论如何,那陆述也是在下一奶同胞的双生弟弟。
在下千求万恳,答应他们自己可以听令顶替陆述进宫,但求他们不要伤害我弟弟陆述的性命。
最后,那个穿黑斗篷的蒙面人终于答应了。但他说,从此陆述不能再在世人面前露面。而今后陆叙也不存在了,大晔的京城之中,只有一个陆述,也就是教坊司中的瑶琴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