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天牢大门,几名安济营属下已经等在这里了,他们随着狄信长和萧诚毅直接下到天牢底层,走进石屋中。
此时陆述依旧像个僵尸一样倒在地上。
之前在这里提审的是碧竹,今日这里换了陆述。
且看这陆述能不能老实交代。
“见过二位大人,属下已经将他口中的毒囊取出了。”
“嗯。”
萧诚毅走上前,将打在他穴道里的梅影针取出来,在僵硬感还没有消失之前,又出手点了他的穴道,陆述依旧是浑身瘫软无力,即便是想咬舌自尽的力气也不会有,不过,说话倒是不受太大影响。
二人刚坐定,萧一凡和彭啸也收到了指令赶了过来。与狄信长和萧诚毅见面,在两人身边的座位上坐下,石屋中依旧是上次提审碧竹的阵势。
陆述看着眼前几人,眼神不住地闪烁,心中也在不住地思量……思量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是不是还能留得命在?还能活多久?
当一个人首先顾及到的是性命,那信念和使命也就无所谓坚定了。
在座的四人都不说话,身后的几名安济营的属下也不出声,石屋中一片寂静。
越是没有声音、越是死寂一片,往往对被提审人的心理造成的压力就更大。
陆述心中忐忑不安,且矛盾重重。
眼前这几人有多厉害,陆述不是不知道。既然被他们抓住了,要想靠蒙混逃出生天,似乎是不可能……不……是一定不可能、没有半分可能;
可如果合盘招供……那自己焉有命在?
狄信长、萧诚毅、萧一凡、彭啸四个人平静地坐在桌案后面,只用眼睛看着陆述,不发一言。
四名安济营的属下身着青色锦袍,负着双手站立在四人身后,也是不说不动,如同一面肃穆的屏风。
石屋中一灯如豆,灯影微微摇晃着,屋子里静谧的诡异。
被八双眼睛静静盯着的陆述。再也扛不住那份无声的压力。虽然身体动不了,但好在还能说话。
陆述闭了闭眼再睁开,似是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敢问几位大人?都想知道些什么?”
地上的陆述终于开了腔,说明他心中的防线已然溃败。
萧诚毅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似是为了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一些。
萧诚毅看着陆述,“陆长史这是准备开口说话了?本官还以为陆长史喜欢在那草堆上躺着的感觉呢,原来不是。
既然陆长史想开口说话了,那么就先回答本官一个问题——真正的陆述在哪里?”
萧诚毅话音落,就见地上的陆述眼睛瞬间睁大。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很显然,地上的陆述是被这个提问惊到了。
他以为这可以成为永久的秘密,没想到,那所谓的秘密也只是他以为的秘密——或者,在萧诚毅那里,这秘密早已不再是秘密。
“回萧大人的话,真正的陆述……真正的陆述本是在下的弟弟,在下的名字叫陆叙。”
“陆叙、陆述……好啊,那就请陆长史将你兄弟的故事好好地叙述一番吧。”
“在下与陆述本是孪生兄弟。
陆述一生酷爱音律,是真正的琴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显露出了很高的天赋;
而与他一起学琴的我,在教授我们琴艺的何先生眼中,看到的永远是失望、永远是比不上弟弟的遗憾。
只是在下确实对音律的兴趣不大。
在下反而喜好读书,喜欢经史子集。原想靠科举走仕途之路的,但一直到十七岁,在下也还只是个小小的童生。
而我弟弟陆述,却已被他的琴艺先生将他介绍给了之前的教坊司长史——孙禺孙长史。
因他年少却琴艺了得,很得孙长史的赏识,就将他召进了宫中的教坊司做了一名宫廷乐师。
之后在孙长史的器重栽培之下,陆述成为了教坊司里最年轻、最好的琴师;
而在下呢,还在为即将到来的乡试拼命地煎熬着。”说到这儿,陆述……哦不……应该是陆叙……陆叙的嘴角边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在下十九岁那年参加乡试却依旧落了榜。
在下自认学识文章不比那些榜上有名之人差,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那段时间在下很是消沉,每日借酒浇愁,不愿再碰书本。
有一日,已经离开的何先生又来到了舍下。而这次他来,见的却不是他的得意门生陆述,而是在下。
何先生说,在下虽然于琴之一道上很是让他失望,但是他也认为在下读书是有天分的,只是苦于没有名师教导,才耽误至今。
他这次前来就是要为在下引见一位名师,他说有了这位名师指点,不出三年,在下必有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