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没想这么轻易就饶了秦晟。
上一世的苦,她要一点一点还给他。
本来她是没想去阻拦他的姻缘的。
可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一世,不管她怎么做,如何做,他都不会放过她。
那好。
来战。
这么想着,她还真是要为她家那好恶仆阿四,好好的寻个好女子做娘子。
对了,上一世阿四是跟着她嫁去侯府的仆从之一,后来娶妻生子,可阿四却有醉酒后虐待妻子的毛病,每每喝醉,就把妻子打的浑身是伤,醒来后,又总是跪地祈求,他那娘子苦熬了几年,在阿四又一次醉酒,把他娘子腹中骨肉打小产后,他娘子心灰意冷求到她跟前,她本意做主让他们和离。
可正巧那日秦晟也不知在哪受了气,一进门又见阿四跪地求饶,对他娘子忏悔,秦晟便以为是他那娘子不识好歹,不管她怎么劝说,都不许他们和离。
她本来还想再找机会好好劝说秦晟,可没想到阿四娘子从她那离开后,就直接投了湖。
她事后让人厚葬了那可怜的女子,后来还跟秦晟说起这件事,可秦晟只说了一句,“晦气!”
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愧疚。
想着,苏韵锦更是忍不住想看,要是他那心肝肉柳平遥被阿四虐打,他还会不会凉薄的说出那句,“晦气!”
可她却还是低估了秦晟的厚颜无耻。
“我,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阿四,是你身边那个虐打娘子的恶仆,苏韵锦,你好生可恶,你自己求而不得,就想看别的可怜女子落不得好…”
不等秦晟说下去,苏韵锦已经冷下眉眼。
她一直以为秦晟是从没有把阿四和他娘子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那他却…
一瞬间,苏韵锦只觉得心里升起一股子无名火,忍不住抬手就要对着…
却没想到的,这次,秦晟竟然拦住了她。
还一副我早就料到地样子,看着她,“苏韵锦,你当真以为我是能被你威胁到的?!”
“秦晟,你不是人,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那你…”
“我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明知道,却不许他们和离,凭什么?!我被迫娶了你,每天都想休了你,不还是忍下了,凭什么?!“
秦晟凑近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你是因为这个…”
苏韵锦不敢相信。
“不过是个下贱的仆从罢了,死了又何妨?!”
秦晟的凉薄,再次让苏韵锦浑身冰寒。
夫妻十几载,她知道他偏执又凉薄,却还是低估了他的恶寒。
见她不出声,秦晟像是打赢了一般,重重把她一甩。
苏韵锦猝不及防,险些被推倒在地。
是杨彩儿及时扶住了她。
“秦世子,你堂堂男子,号称君子端方,却公然污蔑女子清白,造谣生事,现在还对女子动手,你好不要脸。”
说着,杨彩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对着秦晟嗤之以鼻道,“你这样的君子,我想京城可没有哪家女眷敢高攀。“
说着,杨彩儿突然起身站到桌子上,一边鼓掌,一边扬声道,“大家都听见了吧?秦世子可是有了心仪的人,还搞大了人家肚子,才不得不退亲,却污蔑苏姐姐,想把一切推到苏姐姐身上。”
此话一出,秦晟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春风楼是京城最大的茶楼,也是消息集散地。
他之前能借着春风楼,把苏韵锦妨克双亲的名头坐实,现在风向逆转,若是他不能及时扭转乾坤,那他也将万劫不复。
想着,他急忙红着脸去拉杨彩儿,可杨彩儿却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秦世子,你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非礼我不成,我父亲可是礼部尚书,你若是碰了我,那我父亲和他礼部的人,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闻言,秦晟脸色倏地变黑,伸出去的手,又只能缩回来。
杨彩儿得意的咯咯直笑,不忘冲苏韵锦挑眉。
苏韵锦也忍不住让小二给自己上了一壶好茶,难得劳烦秦晟吃瘪,对付秦晟,还是不能走寻常路。
只是以前,她被他伪装的太好欺骗,总是不由自主的跟他讲道理。
可是他原本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今天彩儿可真是给她提了醒。
秦晟被指指点点,气的面色更加涨红,瞥见苏韵锦还能悠闲自在喝茶,顿时更气不打一处来。
“苏韵锦,你明知道我跟瑶儿两情相悦,却不肯退亲成全我们,难不成你还想嚷我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做爹不成,你怎么如此无耻?!”
此话一出,别说旁人,苏韵锦自己都差点被呛住。
好不容易喘匀,她立即把桌子掀了,迈过一地狼籍,她直接顺手夺下一书生手里的茶壶,走到秦晟面前,只记得狠狠朝他摔去。
“秦世子,我以为咱们就算退亲,也可以和平相处,可你之前当众造谣说我妨克双亲,现在你自己跟人珠胎暗结被揭穿,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怎么,你们秦侯府是觉得仅凭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
“来人,去请御医,今日在场的都不许走,请为我苏韵锦做见证,倘若我苏韵锦真的做过秦世子说的事情,那我自请浸猪笼,可秦世子,你可敢把你那柳姑娘请来,一验正身?!”
此举很快有人附和。
秦晟面对众人的起哄,却有些泄了气。
眼见他支支吾吾不肯点头,有人忍不住鄙夷起来,“秦世子不会不敢吧?之前说人家苏小姐命里克亲,难不成也是你随口胡诌的?!”
此话一出,秦晟更是有些站不稳,须得紧急扶着桌子才成。
半晌,白从牙齿缝里憋出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
“好啊,那我跟秦世子打赌,若是我没有嫁给你,你家双亲万一再有个好歹,那秦世子可赖不到我身上了吧?难不成,就因为之前跟我有过活跃,就能把人克死,那我父母怎么还好端端安好?!”
此话一出,很快有人响应起来。
有让秦晟应话的。
也有认为苏韵锦的话有道理的。
要是人家真的妨克双手,怎么自己的父母好好的。
秦晟脸色憋到涨红,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最后在大家鄙夷地目光下,只能灰溜溜走了。
苏韵锦却还是忍不住好心提醒,“秦世子,还是赶紧去柳家提亲吧,晚了,到时候可就要嫁给我家仆从了。
对了,日子可得算好了,万一一不小心,侯爷还是没了,到时候妨克双亲的就不是我了。”
闻言,秦晟正在往外走的身影蓦地一顿。
锐利,眼底闪过一抹慌张。
苏韵锦把他的反应收入眼底,不着痕迹攥紧头。
她明白秦晟其实也未必不清楚侯爷的死的确是意外。
可他却还是自私固执的把一切赖在她身上。
可为什么?!
她始终想不通。
亲事,是他们提的。
而且成亲后,因为秦侯的死,她也曾自我怀疑,甚至提过让他休妻。
可他却拒绝了。
后来柳平遥肚子大了,苦苦等不来他提亲,一气之下投湖自尽一尸两命,他便开始整日宿醉。
那时候她才知道他另有意中人。
她问过他,为什么不早告诉她,他没说话,只是说说让他一个人静静。
此时想来,秦晟只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怯弱,却把这一切转嫁到她身上罢了。
春风楼一行后,关于苏韵锦克亲的说法不攻自破,倒是秦晟早就跟人珠胎暗结,还反污蔑苏家小姐甚嚣尘上。
朝堂上,有不少人都参了秦侯教子无方。
甚至陛下都当众斥责秦侯要对家中逆子严加管教。
秦侯好个没脸,下了朝,回到家中,又听说秦晟已经备齐聘金,要去一户杀猪匠家提亲,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气死过去。
听说,秦晟当场吓得腿软,再三保证,会听话,才让秦侯脸色好看。
那之后,秦晟就开始频繁出入太医院,请太医给秦侯看诊。
一时间,秦家世子洗心革面浪子回头的消息不胫而走。
可苏韵锦知道,这不过是秦晟的缓兵之计罢了。
至于,秦侯的心疾,她却知道有个法子。
上一世,因为秦侯的死,她一直耿耿于怀,后来偶然得知有位游历神医有法子治疗心疾,便特地去拜访。
那神医性子古怪,她也是么了许久,白从他那里套得一个秘方,虽说不能治本,却可以缓解,尤其是你突发心疾的人。
想着,她让人备了一些药材,紧急赶制出一些药来。
虽说她对秦晟恨之入骨,恨不得让他立即赴死,可话说回来,秦侯毕竟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她记得不久之后朝廷动荡,就是因为缺乏良将,才差一点改朝换代,京城一时沦为炼狱。
所以,虽然她跟秦晟打赌,可她还是对秦侯存了一丝善念。
也是仅仅一丝。
不过她总觉得有人不会领情。
想着,她把制作好的药丸放在了她贴身放置的香囊里。
那日她说给阿四求亲的话,本是笔记秦晟,可没想到那阿四不知从哪儿听来,竟然连夜就去了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