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萝姐姐说过,要保护公子!
可是,她太胆小,没有保护公子,反倒要公子保护她。
她太没用!
她不配做公子的婢女!
辛夷哭着下了车,往谢凝的马车跑去,她要去保护公子,死也不怕!
而在这空当,几个黑衣人已经逼近谢凝的马车,更有一个身手利落的挥刀砍向四安,四安猛然俯身抱住那人的腰,死死不松手。
那人欲挥刀向下,却被五安拦住胳臂。
黑衣人怒极,提腿猛踢四安胸部,四安吐出一口血,却还是不撒手。
黑衣人也急了眼,但不管他如何重击两人,双生子却还是把他困在原地。
古千扣动弩机,却被黑衣人同伴截下。
距离太近,谢凝没有办法张弓射箭,只得手持羽毛箭,向黑衣人掷去。
却并没有防备身后,张保庆手持屠刀,浑身浴血而来。
他左手举起屠刀,一刀砍断了车辕,他跳上马车,往谢凝头上砍去。
当谢凝回头时,只看到头顶上方近在咫尺的屠刀和张保庆血红的双眼,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千百个念头。
前世的父王、母妃,东宫的滔天大火;今生的酒楼、至亲,还有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
这一切,都要在这把屠刀下化为乌有吗?
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
她闭上双眼,等待命运的裁判。
却听张保庆一声痛呼,左臂被利剑刺穿,屠刀落在车外。
眨眼间功夫,卫融飞身来到马车上,以掌作刀,准备痛击张保庆。
正在与黑衣人周旋的韩元驰见此,喊道:“留活口。”
卫融会意,不待张保庆反击,以肘击其颈部,张保庆应声倒下。
“公子小心。”
他抽出画影剑,空中腾跃,将马车前的黑衣人尽数击倒,却并没有伤其要害。
卫融曾是大韩武举前三甲,又曾在战场上历练,加上‘画影剑’更是如有神助,几个镖师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还有韩元驰,这世上能让卫融佩服的人不多,他能死心塌地跟着韩元驰数年,不仅仅因为他是王爷,更因为迄今为止,他是唯一让自己甘拜下风的对手。
半柱香功夫,黑衣人或被斩杀,或被俘虏。
卫融放出暗号,通知附近的驿丞前来接应。
谢凝下车查看众人伤势,多为皮外伤,只有四安伤及筋骨,需要大养。
所幸带的药材是足够的,金针也了随身带着,待处理完众人伤势,已是深夜。
卫融生了火,韩元驰坐在火堆前喝酒。
夜风吹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着韩元驰的脸若睛若暗。
谢凝默默坐过去,往火堆里加柴。
“你又救了我一次。”她说道。
韩元驰笑道:“恰好路过,听到有人打斗,没想到是你。”
一旁添柴的卫融无声冷笑:是啊,王爷!
您只是恰好要到溪峒涧,恰好在山上道观呆了两天,恰好等到了谢公子。
若不是自己日夜躲在暗处观察,您怎么能恰好‘英雄救美’?
“谢某无以为报,日后若有需要,定舍命相报。”
谢凝欲站起施礼,被韩元驰拉住。
“举手之功,何需言谢?”韩元驰说道:“再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卫融:好一个举手之功!
可怜自己,在寒风刺骨的山坳里窝了两日,成就了您的‘举手之劳’。
若不是身板好,恐怕早就染了风寒。
“卫融,你去看看驿丞怎么还没来?”韩元驰说道。
卫融不情愿地站起身,把树枝丢入火堆。
我是碍了您的眼吧?
耽误您与小公子说话,才找个借口把我打发掉。
王爷啊王爷,您说大韩男风盛行,担心谢公子被贼人盯上,焉知您自己不是‘贼人’呢?
韩元驰并未留意到卫融离去,他看着谢凝的脸,白玉般的肌肤上沾上了点点血迹。
他拿出帕子递过去,“可知伤你的是什么人?”
谢凝接过帕子,慢慢擦拭,“只知道拿着屠刀的是巷尾肉铺的张保庆,其他人都不认识。”
“你与他素日可有过节?”
谢凝摇头,自她回到京城,从来不曾和张保庆说过一句话,何来过节?
“杀人,或为财,或为色,或为情,三者必居其一。”韩元驰说道:“你是男人,色杀除之。不抢财物,只要人命,怕是你得罪了人不自知,才招来杀身之祸。”
他突然转头看着谢凝,笑容玩味,“一个男人长成你这样,也难保不是为了色?”
寻常街头,亦可见男子牵手而行,富贵人家,也常豢养小官,就连官员,在外面养兔儿爷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朝廷睁只眼闭只眼,装瞎子罢了。
若真查起来,哪个是干净的!
谢凝这等姿容,若是有男子为他做出争风吃醋的事来,实在不足为怪。
“这么说,王爷也好男风?”谢凝并不觉得羞赧,问道。
“我可没有!”韩元驰急道。
大韩盛行男风,不代表他也在此类。
身为皇子,胆敢喜欢男人,父皇会扒了他的皮。
何况,他本人是个血性男儿,铮铮铁骨,怎会做那些阴阳不分之事!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到北面传来马蹄声。
原来是驿丞听到信号,连夜赶来。
卫融出示腰牌,驿丞施礼,“微臣参见歧王殿下。”
“荒郊野外,便宜行事。”韩元驰说道:“你安排车辆,将这里的伤员和物资运到驿站,劫匪连夜送到大理寺。”
驿丞应声,命随行人员协助处理。
“歧王殿下可要去驿站稍作休息?”
已过子时,此时人最易感到困倦。
韩元驰已在青黛山守了两日,刚刚又经历一场激战,如何能不疲惫?
可他却摆摆手,“不用,本王即刻回京,朝中有要事。”
正值年节,朝中不时有宫宴,他身为皇长子,擅自离京已是不妥,若次次缺席宫宴,难免惹人猜忌。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要事,他不便向外人透露,须他亲自回去处理。
卫融已牵来马匹,等候在一旁。
韩元驰把随身的腰牌交给谢凝,说道:“若遇到麻烦,把这个腰牌给地方府尹看,他们自会帮忙。”
语罢,翻身上马。
“谢公子,保重!”
过了溪峒涧,便是豫州地界,一马平川,应无大碍。
谢凝屈身施礼,“歧王殿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