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声在屋中反复响起,它像是在诉说它的坚韧,它是战场上的号角,鼓动人心。
锤子与铁块的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火花,奏出灵魂之歌,铸成英雄之魂。
“你就是云谭?”
粗壮汉子用搭在后背处的抹布擦着脸上的汗渍又接着说道。
“力气大吗?”
“力气还不错吧。”云谭不敢自大,回答有些含糊,没有说清自己的力气如何。
“那你来试试。”
汉子递给云谭一把锤子,锤子上带着先前的温热。
云谭接过锤子,两只手牢牢握住,锤子的重量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也许是锤子太重,也许是自己力气太小。
云谭回想刚才进屋的场景,想参透其中的奥妙。可锤子都要双手握住的云谭,用什么去体会匠人之魂呢。
汉子看见了云谭的窘迫,微微摇头。
终于,锤子挥出,高高举起,又全力砸下,锤子与铁块再次的碰撞,溅起一点淡淡的火花,声音有些沉闷。
没有想象中的响亮,也没有想象中的力度。
再次连续挥动几次锤子,依旧如此,唯一改变的是声音,每一次挥出都愈发的小了。
“停下吧。”男人不合时宜的开口。
刚要再次挥出的锤子在头顶处停留,云谭有些失落。
心想回去要好好铸体,不能懈怠了,看来这次要无功而返,再谋生计。
“从今日起,每日在浮桃井挑十担水水,在铁匠铺挥锤一百次。”汉子缓步走进屋内,掀帘而入。
帘落时,隔绝于世,粗犷的声音徐徐传来。
“哦,对了,帮忙照顾下我儿子。”
云谭的思绪如潮想着生计种种,可汉子粗犷的声音如绵绵细雨浇灌人心。
「看来,李叔并不是别人口中的样子」
“谢谢李叔,云谭记住了,一定做到。”云谭大声应答,可帘内没有再回应。
此时又一个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的话语响起。
“大哥哥,你知道浮桃井的位置吗?”小姑娘的脸上布满震惊,嘟起樱桃小嘴。“那可是离这里两公里的路程,穿过三个街巷啊,小冉可是走过的 ,很累人的。”
云谭的确不知道,更不知道的是取水也是不容易。
小姑娘拿起角落的水桶扁担,纤纤细手拿着比自己大一圈的东西,明显是吃力了些。
云谭接过,只能再让这小家伙带路了。
浮桃井在桃花巷里,在这之前要经过现在的清安街,再到梨花巷,最后才是桃花巷。
清安街算是镇上比较繁华的街道。
人来往,街道敞,路人酒饱换新裳。可铸器,亦游乐,事物繁多多纷扰。
早晨人们还在屋里歇息,人少,宜挑水。
走过清安街,纷扰消失,换来的是沁人心肺的雅香,应了那句: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云谭欣赏片刻后,快步而行,最终来到了桃花巷,没有再过多停留,让小冉带路去浮桃井。
浮桃井。
桃花树在井旁排列,为其开辟新的天地。
云点春粉色,深红一抹霞。
井旁矗立一位少年,身姿挺拔如松,腰挂长剑,长发随风舞动,丝丝黑发落在黑色布衣之上。
“你来了。”少年注视着眼前的两人,目光灼灼。
“小呆子!”小冉捂着下巴,大声叫喊,惊讶在这里能遇到他。
小呆子?云谭的疑惑溢于言表。
“你就是李叔的儿子?”云谭明了缘由,对少年说道。
“对,今天我在此就是为了阻你取水。”少年淡淡点头。
言及于此,少年抬剑,长剑轻划空中,剑未出鞘,一枝桃花便飘落掌间,握住抬起,指向云谭,朗声开口。
“剑修李开山,请云兄指教。”
长剑落在云谭身前,云谭虽有疑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云谭示意小冉远离,拔剑而出,剑对李开山。
“无名之辈云谭,请赐教。”
桃花落,一人动。
李开山手腕一翻,如蛟龙出,剑气如虹。
这一剑,可开山。
云谭心头一拧,杖剑而出,剑芒乍现,直出直收。
“铛!”
一声作响,片片桃花舞落。
在桃花触碰剑尖的一刹,桃花身形如蛇,缠绕剑身游走。
云谭见此,顿感不妙,方寸间手回直出的长剑。
可为时已晚,桃花轻打云谭手腕。
云谭只觉手腕如遭雷击,握剑的手顿时一松,长剑掉落在地。
“勇猛但无实,有剑但无心。剑落人亡,开山如登天。”
少年收回桃花,弯身捡起地上的长剑,回归鞘中。
“明日清晨,我还会在此地等你问剑。”
云谭看了看手掌,又看了看李开山远去的方向。
“下次,我一定能行!”
挑水的路上,云谭把小冉不顺道的送回家中,继续挑水。
太阳渐渐靠近西边的天空,临近晌午云谭才挑完水。
好在铁匠铺是管饭的。
云谭坐在桌前,饭菜很丰盛,都是云谭没见过的,云谭大口巴拉着饭菜,显然是饿了,吃完起身离开,去打铁。
依旧是双手握锤,一下,一下,又一下。
汗珠渐渐冒出,划过身体,滴落在地。
“九十八锤。”
“九十九锤。”
“一百锤。”
此时少年早已汗如雨下,浑身湿漉漉的,可少年没有休息,而是跑到后山。
后山。
云谭摆弄着腿上的沙袋,很牢固,不会掉,这才起身锻炼。
所谓「铸体」是修士的第一步,一是为了强健体魄,二是为了筑牢根基。
后山有处空旷的场地,云谭一下午都带着沙袋环绕空地跑步直到夜晚的到来才回家休息。
第二日清晨。
“请指教。”李开山抱拳作揖。
“请赐教。”云谭也作揖道。
李开山伸出两只做剑,云谭则是李开山给的木剑。
李开山指出惊鸿,一指落,木剑断,云谭败。
春天渐去,夏日微生。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云谭也适应了每天锻炼的强度。
今天,他早早训练完,来到小冉家中,顺便带了些水果过来。
院落中,中年妇人正在清洗衣服,干裂的手掌来回在水中激起水波,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就这样变得干净起来。
云谭来到中年妇人面前,帮她洗起衣服。
刚开始中年妇人推脱,最后还是让云谭成功了,因为女人的脸上无精打采,显得有些忧伤。
“小冉父亲呢?”云谭随口说道。
妇人刚开始没有缓过神,于是云谭又说了一次,妇人才回道。
“啊,他啊。有些事出去了。”
三个月的时间,云谭反反复复重复的铸体修。
春日已去,夏日来临。
两个月后的清晨,浮桃井旁。
“出剑吧,开山。”
云谭不知断了多少根木剑,再次站到这里。
“云谭,可要接住了。”三月的时光,他们二人的关系早已熟络。
桃花陨,剑风啸。
云谭先发制人,一剑刺出,剑如流星。
李开山双指敲击剑身,木剑偏移。
云谭借势而行,右手转为左手握剑。左脚踢出,与此同时左手剑柄挥出,跟着身体一同旋转。
李开山一击得手,想乘胜追击,可看见云谭左脚袭来,连忙侧身躲过,左手手掌一翻,拍下云谭的左腿。
两人身形快速游走,或攻或守,见招拆招,剑出如笔,画尽山河。
两人拉开距离,李开山左腿蹬地,真气荡开,片片桃花飘落,汇聚一团。
环绕在李开山身前,化成一柄长剑模样,双指缓缓指出。
云谭闭目凝神,指尖拂过剑身,烈火瞬间包裹其上,却未伤及木剑。
这是云谭的气,名为五行之火。
五行之火包裹剑身,周围的温度迅速攀升,略有烈日灼光之威,一剑斩下。
狂风席卷,乱舞的“桃花剑”向云谭刺来。
与灼火木剑激烈碰撞,两者触碰到刹那火光冲天,伴随桃花作响,几息后归于平静。
天空坠下点点星光,是片片燃烧的花瓣,飘落人间。
花瓣落地成灰,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