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没有毒!”
见银针依旧寒光闪闪,宫女冲着二皇子点了点头。
“没必要,这可是父皇赏赐给六五弟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毒呢?”
呵呵
赵元谦内心暗骂二皇子贪生怕死,如果真的没必要,宫女刚刚拿出银针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白白浪费这半炷香的功夫。
不过这沈长安也真是聪明,他怎么能知道银针插入这牛肝菌不会变色?
“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用处的!”
赵元谦陪着笑,连连摆手说着“试毒是应该的”之类的话。
沈长安穿越前,也算是一名合格的网上冲浪运动员,这“吃蘑菇见小人”的新闻,自然是看了不少。
牛肝菌的毒属于神经毒素,用银针是测不出来,就算再先进、再高级的医院,在不知道具体菌菇种类之前,治疗手段也都是以催吐为主。
所以烹饪售卖野生菌的店家,在炒完蘑菇后,都会留存一些残渣进行贴签封存,万一食客中毒了,也好第一时间知道,具体是因为哪款蘑菇而中毒。
“五弟,这蘑菇应该怎么吃?”
既然罕见、又是御赐,二皇子自然是对这蘑菇产生了兴趣。
“串成串,小火烤一会就可以吃了,香香脆脆、无与伦比”
赵元谦说得有些心虚,说完便举起桌前的美酒一饮而尽。
这不是巧了么。
院子一角刚好有一个烤肉的火炉,如若不是今晚有宴,这生火烧炭还麻烦的很。
宫女得令后拿着牛肝菌便去火炉边串串,烤了几分钟后又撕下了一片尝尝。
这几分钟内,备受煎熬的赵元谦打着恭喜的旗号,与同桌所有二哥的亲信碰了一圈。
待宫女说出“绝顶美味”之前,他已经醉倒在了桌上。
看着宫女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二皇子也迫不及待地让她将烤好的蘑菇串拿来品尝。
嗅着极香、入口脆嫩,一口下去、汁水喷涌,鲜味充斥整个口腔,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秒极,秒极,五弟所献菌菇果然无双,大家也尝尝,五弟你也尝尝。”
菌菇自然不够每人一口,见赵元谦醉酒不醒,二皇子也放任亲信分而食之。
见正主已经入套,自然该沈长安上场。
他以自己主子不善酒力为由,想要将他搀回寝殿。
二皇子及其党羽还有要事相商,见沈长安递来了梯子,自然是假意挽留了几句,便直接放他们离开。
寝殿之内,早已清醒的赵元谦背靠着院落墙壁,身后就是二皇子的院子。
沈长安陪在他身边,二人一起偷听墙角。
现在是丑时三刻。
一个时辰前,二皇子在墙后开始胡言乱语,说院子里的人都是吐蕃匈奴,周围还有人起哄,说二皇子有三个脑袋
半个时辰前,几位御医来到了二皇子府,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结论是二皇子饮酒过度而失了心智。
此时此刻,父皇亲自驾临,将陪着二皇子一起发疯的亲信们就地斩杀。
厨子、太监及宫女,也因照顾不周统统下狱。
至于没有机会尝菇的那几位门客,则被刑部拖走审问。
“你说,那些门客会不会供出我们俩?”
赵元谦因紧张而声音颤抖,但事已经做了,结果已经出了,商量对策才是当下的头等大事。
沈长安自觉计划没有太大的漏洞,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和赵元谦对了口供,对皇帝如若亲自审问的应对,进行了模拟演练。
寅时未到,一位小太监便敲开了六皇子的院门。
皇帝有令,今天早朝提前,除了尚在襁褓的十一、十二皇子外,其余皇子务必全部参加。
如若拒绝,当场格杀!
“对了,沈大人,您也得去。”
小太监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哀乐。
一想到沈长安这么一个从九品的伴读需要早朝,肯定是二皇子的那些门客,将赵沈二人拜访道贺之事供了出来。
庆历126年9月3日。
寅时刚过,养心殿内已经是人头攒动、叽叽喳喳。
不论是各位皇子,还是各位要臣,都晓得今天将有大事发生。
就连几位告了病假的老臣,也都被推着轮椅请了过来。
一刻钟后,庆文帝在庞太师的陪同下,从殿外疾步而入,本来还吵吵闹闹的养心殿,瞬间鸦雀无声。
庆文帝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直至落座后,都没有叫众人平身。
而庞太师则立于殿下,闭着眼、抿着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整个大殿气压极低、一片寂静,就连身在殿外、跪着待宣的沈长安,也感受到了无穷的压力。
“咳咳”
可能是压力太大的缘故,养心殿靠后的位置,一位年轻侍郎在咽口水的同时,不慎卡了口痰。
“工部侍郎秦毕你是在催朕吗?”
庆文帝身子微微前倾,越过跪着的众人,目光凌冽的盯着刚才咳嗽的人。
“微臣不敢、微臣”
“闭嘴!”
不待秦毕继续解释,庆文帝用力一拍龙椅,堵住了对方的话。
“秦毕,朕记得这几天,你给老二送去了一对翡翠玉马是不是?”
庆文帝语气又突然平缓,似乎在聊家常一般。
今日凌晨,刑部在二皇子府院中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大量的珍奇异宝、金银细软被翻了出来。
与这些宝物一起重见天日的,是各位当朝官员们的姓名和祝词。
官员们在朝中的位置各有不同,但祝词的内容却出奇的一致。
提前恭喜二皇子赵元礼被册封太子。
结党营私是死罪!
“拖下去,斩了!”
大手一挥,庆文帝便给这位三年前的新晋进士判了死刑。
此言一出,大殿内外跪着的众人,身形更加的匍匐,恨不得钻入地面,让庆文帝瞧不着自己。
“庆文帝果然如史书中所言,霸道无双!”
沈长安跪在殿外,内心却是澎湃,大庆在庆文帝时期国力最盛,虽然自号“文帝”,但不论战事还是政事,那都是铁血手腕、雷厉风行。
伴随着一声声逐渐远去的“冤枉”,庞太师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昨夜宫内有人行刺,致使二皇子受伤。”
“同时,陛下又听闻朝中有流言四起,事关‘太子之争’。”
“所以,今日提前召见诸位,就是想听听大家是如何看待此事。”
皇子被刺和太子之争,这两件事情,哪一件拎出来都是杀头的大事!
一些边缘臣子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左右打听,二皇子难道是太子候选?
而一些知道内幕的臣子们却诚惶诚恐。
自己当然不是刺客,但陛下会不会因此节外生枝,将罪名怪到自己头上,那秦毕不就是前车之鉴!
“老六,你是赵元礼的邻居,你来说说看。”
庆文帝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到了赵元谦头上,他微微地指了指将脑袋快要埋进胸口的六皇子,希望从他的身上了解一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