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个词,陈副主任和生产队长脸色就白一分。
云穗穗说完定定看着陈副主任和生产,眸光丝毫不惧。
双方僵持着,空气仿若凝固。
罗一强额头不知不觉已经沁满冷汗。
他暗中悄悄瞥了眼云穗穗,心中太过震惊,这样的不慌不忙这样的临危不惧这样的扭转局势,还是那个在村里无脑纠缠他三弟的云穗穗吗?
今天这次怕是不成了。
跟着一起来指认的村民们低着头不停摩挲着手指,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内心同样震惊,什么个震惊法,词穷说不出来,但就觉得明明是对立也忍不住佩服。
终于,对面有了动作。
陈副主任咳了一声,给生产队长使了眼色,“这事中间怕是有误会,我们会再去查查,今天给云同志添麻烦了。”
村民们像退潮的海水着急忙慌退出去。
直到人走远,云穗穗才惊觉头晕目眩,后背全是冷汗。
温澈急急走去关门,刚回头就看到云穗穗瘫倒在地上。
他小心翼翼抱起云穗穗放到床上,冰冷的双目满是红血丝,面部绷得很紧,没有说一句话。
云穗穗摇了摇温澈的手臂,“温澈?”
温澈不理人,拿起毛巾仔仔细细给云穗穗擦干。
云穗穗又摇了摇温澈的手,“温澈澈别气好不好,我刚刚也是不得已。”
温澈抬眼,看到她那双黑琉璃的眸子又在水汪汪地软兮兮地看他,根本抗拒不了。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穗穗,下次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好不好,我宁愿我去死,用命换得你的安全都可以,你要好好的。”
心跳骤停。
在他看到穗穗用水果刀抵在脖子上那刻,他心忽然不会跳了。
万一呢,万一那些人不怕,那穗穗今天真的要血溅当场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温澈手背的青筋瞬间暴起。
“温澈,你不想我冒险,我又想你冒险吗,你是我留的退路呀。”
温澈眸光定定看着云穗穗,情绪多云转晴,“你在这,我去找医生来看看,我马上回来。”
云穗穗点头,伸手摸了摸温澈长出青茬的下巴,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睛。
她就知道温澈澈最好哄啦。
昏迷前听到温澈着急大喊“医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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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澈又一宿没睡,彻夜坐在床边。
偶尔会轻抚云穗穗的头发,神色晦暗不明。
次日。
云穗穗醒来看到床边放着热腾腾早餐。
温澈坐在一边,面容憔悴 ,眼下黑眼圈,青茬更长了。
“温澈,你要休息知道吗?不用担心我。”
温澈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一直看着云穗穗。
等云穗穗吃饱后,他把剩下的吃完道:“穗穗,我拜托了隔壁房的婶子,有什么不方便你找她,我白天要回去上工,晚上回来陪你。”
玉石相击的声音,带着沙哑。
云穗穗意犹未尽听完,她一直很喜欢温澈的声音,只是他说话少。
“好,你放心,我没事。”在现代时候经常一个人,一个人在医院也不是没经历过。
温澈走了。
云穗穗精神头不是很好,吃饱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从县卫生所出来,温澈没有直接回村里,而是花钱找了几个嘴皮子厉害的赖婆子跟着一起去公社。
欺负穗穗他不会轻易放过。
赖婆子们在口水纷飞中泼皮无赖中,把村民们如何以多欺少、如何恶人先告状,公社里的陈副主任和生产队长如何舞私营弊、独断专行、强行捉人去劳教说出来。
温澈虽不擅说话,但冷着脸站在那就是武力担当,让人害怕。
中午时候,温澈让赖婆子们休息,下午去大街上说,明天再继续去公社。
下午,石桥村。
大家伙看到温澈回来,莫名心虚,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收回,手忙脚乱地撕玉米壳子。
温澈冷着一张脸 ,眸子满是阴郁,气势比以往更加慑人。
也没人敢上前触霉头。
温澈去大队长那里领了分配任务,割谷子,打谷子,抬谷子去河坝晒。
手下动作麻利,干活卖力,温澈的活儿后来居上。
干完后也不休息就去砖厂挣快钱。
砖厂灰尘大,没一会儿温澈变成一个泥人,他也不在意。
天黑时,温澈果断收活,回家找了麻袋。
趁着天黑。
温澈潜进罗家,弄了点声音,引来了罗家几个男人,不管是谁,先套大麻袋,扛着就往无人地方去。
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温澈直接下狠手,袋子里好多灰。
几个男人挤在袋子里不敢张口,一张口全是灰。
温澈打完罗家,再去换参与其中的另外几家。
打完跳到河里冲洗一下去县城。
晚上陪云穗穗,第二天给云穗穗准备好早饭就离开。
再次找到赖婆子去公社闹。
今天情况比昨天更严重,经过一下午和晚上的发酵,这个事情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陈副主任和生产队长压不住最终还是捅到了公社书记那里。
公社书记派人去了解了来龙去脉,对陈副主任和生产队长很失望,让他们回家反省反省。
说是反省,跟暂时革职差不多,若是有优秀的能力强的就可以顶上两人的职位。
村里参与那几户村民,挨了云穗穗打又挨了温澈打,现在还要被县里派来的人带去‘学习班’接受教育。
出结果了,温澈把昨天刚从砖厂挣来的钱给了赖婆子们。
回村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来到田地里听到有人抱怨人少了,干活多了。
大队长哭丧着脸来到温澈面前:
“温澈,你俩夫妇差不多得了,都没人干活了,地里的秋收效率直接降低大半。咱们石桥村这下也彻底出名了。”
“大队长说什,他们的活我可以干完,你可以给我算钱或者另算工分。”
温澈现在对大队长也没什么好脸色,他以前不在意,可是这次他的老好人两边不得罪也间接害了穗穗。
大队长一噎,此时见温澈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澈置若罔闻,埋头认真干完自己的活。
今天砖厂那边不需要人,温澈就报名去沙石地那边挑沙石。
天一黑。
温澈就踩着夜色去县城里陪云穗穗
这样持续了三天。
第三天来上工时,
“大队长,你挡我干活了。”温澈平静出声。
大队长“……”
一直到第五天。
温澈来卫生所接云穗穗回家的时候变得又黑又瘦。
云穗穗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温澈拿出一个看着就贵的祛疤膏,还有几包中药。
“穗穗,这个中药药洗对你头发好,它很快就会变得又密又好看。”
“这是祛疤膏,你身上的抓伤都会去掉。”
温澈见云穗穗迟迟没收,心里有些忐忑,“穗穗。”
“所以你变得又黑又瘦都是因为它们?”云穗穗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温澈为她做的远比她知道的要多。
“你收着。”温澈也不会说别的话。
“温澈谢谢你,我喜欢,温澈最好啦。”
温澈开心了,觉得自己这几天的没日没夜都值得。
两人回到石桥村已经天黑,洗洗就睡了。
温澈终于睡上了这么多天来第一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