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立刻低头朝自己的身上看去,又抬眸扫了一眼房内的环境,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一场噩梦,还好他回来了,可回想起刚刚那个梦境里的情景时又觉得无比真实,甚至此时还觉得胸口处隐隐作痛。
感觉到身上冒出一层冷汗,江辞朝门口喊了一声。
“来人!”
正在门外值守的无明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主子醒了。”
江辞朝窗外看了一眼:“什么时辰了?”
“寅时,外面天还未亮。”
江辞扯了扯衣领,冷风透过领口灌入身体,快速将一层薄汗吹干,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给我倒杯茶水。”
无明立刻走到桌前,拿起茶壶道:“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属下这就去给您重新泡一壶。”
江辞出声制止:“不必,凉茶就行。”
无明将凉茶恭敬的递到江辞面前,江辞掀开被子下了床。
“幻樱呢?”
“幻樱大哥出去办事了,如今还没回来。”
江辞喝了一盏凉茶,披了件外袍起身走到窗前,朝外面漆黑的夜空深深望了一眼。
他从未做过那么真实的梦,儿时的记忆原本已经有些模糊了,甚至那个太监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可这场梦境里他却将那人的容貌深印在了脑海中,即便从噩梦中惊醒那张狰狞的脸依旧清晰不已。
“等他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是!”
——
一个时辰后,天色大亮。
江辞穿戴整齐坐在书房内。
幻樱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得知江辞一直等着他,连一口热茶都没喝就直奔书房而来。
“公子,苏纪和江秋迟已经有下落了,如今他们正隐藏在随州城外的一处庄子上,苏纪眼下身受重伤一时半会怕是赶不回京城了。”
江辞沉思片刻:“继续暗中保护他们,务必要让江秋迟活着回到京城。”
“是!”
“你家主子那边情况如何了?”
幻樱回道:“主子在固城那边一切顺利,前几日通过李守靖这边已经买下了整座雁山,至于雁山下的百姓们,主子出了每家一百两的安置费,还答应给他们在雁山三十里外的村落安家落户,他们几乎很快就同意了。”
乡下起一座五间新房屋最多也就花三四十两银子,余下的六十多两银子对依靠种地养活一家老小的村民可是一笔巨款,只要他们不傻都会欣然同意。
“这两日拓跋珏那边可有异常?”
“暂时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这几日他们几人都未曾出过那个庄子,属下觉得此事颇为奇怪,他们不回戎狄,在信阳府外又没有其它动作,一直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江辞单手撑着额,低垂着凤眸沉默了一阵儿。
“最近几日你们可听到外面有人吹笛子?”
幻樱摇了摇头:“属下从未听到过什么笛声啊。”
江辞:……
他抬起头朝一旁的无明看去:“你呢?”
无明抬头看向江辞:“属下也从未听到过笛声。”
清冷的眸子在二人脸上扫过,江辞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他已经连续三日听到那笛声了,并且每次听到后都会觉得心神不稳。
为何其他人没有听到?
江辞拿起一封提前准备好的书信:“派人将这封书信秘密送到刘彬手中。另外,收拾一下,我们即刻上山。”
“是!”
——
刘彬吃了早饭后就亲自去看望了夜澜轩。
经过几日的调养,夜澜轩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鞭伤落下了几道深深的疤痕大夫说是去不掉了,夜澜轩每每看到身上的鞭伤就恨不得将那刺客千刀万剐才甘心。
“下官参见三殿下。”
夜澜轩半身靠在床头的靠枕上,面色还略显病态,他冷冷朝刘彬看了过去。
“已经过去几日了,那批刺客的下落可有着落了?”
刘彬微垂着头,面露自责道:“那刺客似早有准备,这几日下官派出上千名精兵,联合信阳府衙的一百多名衙役一起搜寻,几乎将整个信阳府翻了个底朝天,可依旧没有那批刺客的任何踪迹,下官怀疑他们在刺杀失败的当日便逃离了信阳府。”
听了刘彬这番话,夜澜轩心里暗自冷哼一声。
是真的搜查不到,还是不想搜查到?这个刘彬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这几日信阳府内流言四起,侯爷可听说了?”
“市井流言当不得真。”
“永定侯认为哪些流言是假的?是本殿那位下落不明的七弟想要暗杀我,还是刘小姐和我七弟曾定下过婚约,并且二人此时已经珠胎暗结?”
刘彬的脸色顿时一沉,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盯着夜澜轩。
“还请殿下慎言!未曾找到刺客的下落是下官失职,而当年先皇后与内子的确曾定下过两家的婚事,只不过七殿下后来下落不明,时间久了下官也忘记了此事,最近不知何故信阳府竟然旧事重提,此事下官从未想过期满殿下,但月儿与七殿下从未谋面,何来珠胎暗结一说?”
夜澜轩冷笑一声:“可本殿来信阳府的路上就曾听闻刘姑娘与我七弟一路相随,感情甚笃。”
“这些流言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下官相信殿下如此清明睿智、英明神武之人,断然不会被那些藏匿在暗处的宵小之辈蛊惑蒙骗。”
夜澜轩眼眸深谙冷冽,到底谁在说谎?
最近几日关于他和那小杂种都看上刘寒月的流言闹得满城风雨,若是刘彬故意放出去的消息,那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想拒绝这门亲事。
若是那小杂种派人放出的风声,目的显然是想离间他和刘彬的关系,从而逼迫刘彬做出抉择。
看来母后说的没错,这小杂种虽然从小在乡野长大,没有受到皇室熏陶、大儒教导,但此人并非胸无点墨、一无是处的的蠢货,不然这么多年母后派去的那些杀手也不会刚进入南渭府不久就消声灭迹了。
此人不得不防。
“刘彬,你给本殿说句实话,在本殿与七弟之间你选择谁?”
刘彬瞳孔微微一缩,眼珠子快速转动了两下。
“下官是陛下的臣子,一切自当听从陛下安排。”
听了刘彬这句话,夜澜轩心里暗自冷笑一声。
可真是端水大师,两边都不轻易得罪。
“也罢,此事就交给父皇定夺吧。”
父皇一向宠爱他,而这世上最不想老七继续活着的就是父皇,此次老七若能活着回到汴京,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