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暗的牢房中,安泽雨惠被冻成冰雕的身姿显得分外凄凉。马库斯望着她,语气淡淡道:“解冻之后,你最好安分些,否则下次就永远化作冰雕。”
话音刚落,他起身走向安泽雨惠,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一股温暖的魔力自他手心涌出,缓缓包裹住安泽雨惠。
随着魔力的持续输入,冰层逐渐消融,化作水滴簌簌落下。安泽雨惠慢慢恢复了知觉,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不止,口鼻中不停地呼出白气。
马库斯抽出椅子坐下,一脸漠然地注视着她:“你现在应该没力气再攻击了。”
安泽雨惠点点头,双手不停地在臂膀上摩挲,试图给自己增添些许温暖。
“很冷?”马库斯看着她,微微挑眉毛问道。
“什么破问题?有本事你把自己也冻一下试试啊……”安泽雨惠小声嘟囔着。
“什么?”马库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周围的寒气似乎也更浓了。
安泽雨惠察觉到他的不悦,赶忙摆手否认道:“没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也不是故意想要攻击你的逃跑的,我只是有要紧事。”
马库斯听了,神色稍微缓和些,他曾经也有过为了重要之人不顾一切的时候,虽然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呀?”安泽雨惠见他脸色稍缓,赶紧转移话题。
“嗯,能不能跟我去见见我们的王子?”
“既然是要面见王子……那,能不能给我一身新衣裳?”见他一脸漠然,安泽雨惠可怜兮兮地央求道,“你看我浑身都湿透了,这样去见你们王子恐怕有失礼仪吧?”
闻言,马库斯才认真地看了她几眼,她现在这狼狈的模样确实不适合面见王子。马库斯点点头,起身走到门边,探出头向门外的军官吩咐道:“给这位小姐找件干净衣裳。”
没过多久,马库斯就将一件白色裙子扔到了桌子上。
“换。”他冷冷地看着安泽雨惠,安泽雨惠则一脸尴尬地盯着他。
“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怎么好意思换?”安泽雨惠忍不住埋怨。
马库斯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指尖迅速凝结出一只冰蝶。这只冰蝶迅速飞到安泽雨惠身旁,安泽雨惠吓得跳了起来。
“它会替我盯着你。”说完,马库斯转身出去并关上了门。安泽雨惠望着紧闭的房门,又瞅瞅飞在身旁的冰蝶,有些不信邪的尝试离它远些,见蝴蝶紧紧地跟在身后,她只好乖乖地换了衣服,不敢再逃跑。
马库斯在门边静静地等候着,见安泽雨惠听话地换完衣服出来,便将冰蝶收了。
“跟我来吧。”他的语气相比刚才温和了不少,安泽雨惠紧紧跟在其身后。
马库斯轻轻推开房门,屋外的灯光照在了洛千流身上,他坐在轮椅上面向二人。洛千流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开口确认道:“马库斯?”
安泽雨惠侧着头好奇地向房间内张望。
“是我,还有这位小姐。”
“她是谁?”安泽雨惠和洛千流几乎同时开口,“这就是你说的那位王子吗?”
“她应当是将军您口中时常念叨的那位安泽雨惠小姐。”马库斯看向洛千流时,脸上的不悦少了许多,“这位便是我家的王子。”
安泽雨惠一时没管住嘴,好奇道:“这是那位被俘的王子吗?”
马库斯皱了皱眉,瞪了她一眼,低声道:“是不是想永远变成冰雕?”
“不,不是。”安泽雨惠急忙摆手。
马库斯看了看洛千流,又瞧了瞧安泽雨惠,压下心头的不快,走开了。
两人相对无言。
洛千流沉着脸,虽然他一直思念着安泽雨惠,但真到相见之时,他却犹豫了。他想象着安泽雨惠见到自己这般模样,不自信地认为她此刻的表情应当是极度厌恶嫌弃的。
其实并非如此,安泽雨惠只是好奇地看着洛千流,脑海中一直想着马库斯临走前的话,“她应当就是将军您时常念叨的安泽雨惠小姐。”她反复思索,不觉得会有人时常将自己挂在嘴边,即便有,那人也不该变成这样。
片刻之后,安泽雨惠忍不住开口确认道:“你不会就是洛洛吧?”
“嗯,是我。”
……
伊莉雅来到往昔花神安西娅的居住之所,一座巨大的金色笼子矗立眼前。此笼估摸已历经数千载,岁月的痕迹深深地镌刻在每一根金条之上,仿佛在默默诉说着那段久远而神秘的过往。
里面极为破败,早已不复昔日的繁华,花草肆意生长,蜘蛛网更是密密麻麻地遍布各处。
伊莉雅小心翼翼地踏入这座金笼,神情专注且谨慎地查看着某些东西。她起初本想扒开草丛寻找,然而这座囚笼历经漫长岁月,灰尘堆积得异常厚实,哪怕只是轻轻吹一口气,都会被扬起的灰尘呛得无法呼吸。
她闭上眼睛试图动用魔法将其直接清扫干净,怎奈阿宁不在身旁,而她自己又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丧失了魔法。她无奈地撕下裙摆的一角,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口罩戴上,继续埋头翻找。
没过一会,她便在一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型坐台,坐台上缺失了一个圆形口子,她连忙扯下挂在脖颈的怀表放置上去,尺寸竟是恰到好处。刹那间,魔法的光波如水波一般瞬间向四周扩散开来,将她震倒在地。
怀表打开,中心轮慢慢出现一只蝴蝶,它从怀表中挣脱出,飞到坐台上,怀表的时间快速倒转,金笼里的光景随着怀表的转动慢慢回到曾经繁华的模样。蝴蝶幻化成一个体型矮小的女生残影出现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神采,仿佛只是一具空壳。
伊莉雅冲她眼前摆了摆手,见没有反应后又将怀表从凹槽中取了出来。
见此,残影突然有了反应,直直地盯着她看,不说话也不动。伊莉雅试探性地往后退了几步,见她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拿着怀表转身就跑。残影感知到怀表离自己越来越远,紧接着化为灰烬消失了。
伊莉雅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安泽雨惠坐在床沿边,正与洛千流叙说着过往种种,她忽然话锋一转:“洛洛,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千流听到她的问题,明显愣了一下。
“我听说,你曾不慎被敌军掳去当了俘虏,回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俘,这里面究竟有何隐情?”
洛千流并不愿向她提及此事,含糊其辞道:“就是被他们算计了……”
“你连我都要瞒着?”安泽雨惠满心担忧地继续追问,本是关切之语,在洛千流心中却成了她炫耀自身四肢健全的言辞。
“既然你如此想知道,那么……”说着,洛千流伸出双手施展幻术,将安泽雨惠带入了自己的记忆之中——
战场上硝烟弥漫,两个阵营的将士们奋勇厮杀,浴血奋战。
“这是?你那时的记忆?”
“嗯。”
在洛千流的操控下,场景再次变幻。
安泽雨惠的目光看向过往的洛千流,只见他梳着高马尾,身披战甲屹立于战场之上,手中握着一柄染血的长剑。
他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若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支利箭朝他后背急速飞来,他转身敏捷地将其斩断。
“不错,不错。”查尔斯身旁跟着两三个维拉加斯的人,他拍着手,缓缓从不远处踱步而出,“我亲爱的弟弟,你的洞察力当真出色……”
话未说完,洛千流便将其打断:“王兄?父王不是命你去维拉加斯边境戍守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查尔斯望着他,浅笑道:“自然是,叛国了啊。”
这句话简短却有力,让洛千流感到一阵诧异。
“叛,国?”洛千流闻言不再与他客套,紧紧握住剑柄猛地朝查尔斯劈去。
查尔斯也不啰嗦,利落地从一旁手下手中拿过长矛径直刺向他的腹部,洛千流吃痛地瘫倒在地,但他顽强地爬起想要继续拼斗。查尔斯看准时机连忙上前朝他后背补了一刀,洛千流终是无力地瘫倒在地。
安泽雨惠看到这种画面忍不住想要上前帮助过往的洛千流,洛千流察觉到她的意图,赶忙拉住了她的手。
竟忘了这是在幻境中……不过,查尔斯,实在是太可恶了。
安泽雨惠愤愤不平地握紧拳头。
“这便是被俘虏前的情形,至此我就被他们抓住了。”洛千流伸手将幻境收回,“查尔斯将我带回牢狱后,便开始日日夜夜地折磨我……起初只是简单的抽打,再到后来,他挑断了我的双脚脚筋,将我的皮肤大面积烫伤……甚至把我的眼睛也剜去。”
说着说着,洛千流带着哭腔,语调也逐渐变得哽咽。
安泽雨惠闻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雨惠…?”
周围一片寂静。
……走了啊。
安泽雨惠疾步跑出临时看守所,她缓缓伸出手,朝着手心轻轻吹了一口气,零散的蒲公英花籽从她的手心悠悠散开。她轻点其中一颗,瞬间,这颗蒲公英迅速变大了数倍!她紧紧抱住蒲公英柄的末端,这株大型蒲公英凭借着她的魔力在空中轻盈地飘飞,渐渐远去。
几个军官见此纷纷走出来想要阻拦,但已不见其身影。他们面面相觑,见屋内的马库斯没有行动,又都猜想到或许是王子有意将她放走,这般想着,他们又都回到了看守所中。
—— ——
马库斯见此情形,好奇地回到了洛千流房中,洛千流察觉到有人来了,急切地询问道:“她人呢?”
“抱着蒲公英飘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