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笨鸟也早已捉好了虫子归家。
“叩叩!江栀意,开门!”
还躺在床上的人儿被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睁开眼。
江栀意打开门,许文箐正一脸不屑的站在门口。
江栀意见她这般,吓了一跳“贵妃娘娘可有什么事。”
“别叫我贵妃”许文箐脸上不耐,若不是裴鹤淮,怎会甘愿待在这宫中,她嫌恶心,所以她也从不自称本宫。
江栀意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准确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鞭子“那姐姐可有什么事?”
许文箐手持龙筋鞭,朝旁边甩去,鞭尾狠狠落地,溅起大片灰尘,傲慢的看着她“跟我比试一番。”
她被那粗长的绳子吓到了“我?!”
许文箐点点头,手上握紧了鞭子“今个我要证明让裴鹤淮看看,你配不上他。”
江栀意一愣,这是生死战吗……?
她咽了咽口水“我觉得我们可以换种方式。”
她还想继续说,谁料许文箐竟直接抓起她的衣服,拉着她跳上屋顶,离开了宫中。
江栀意被吓了一跳,只能紧紧抱着许文箐,还不忘求饶“娘娘我不会武功啊!”
许文箐拉着她来到宫外的一片树林空地中。
“选吧”许文箐冷漠的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江栀意感受到脚踩着实地,这才敢睁开眼。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排武器:九节鞭,大砍刀等等。
江栀意傻眼了,迟迟不敢动。
许文箐等的不耐了“怎么,你是想赤手空拳跟我打?”
她摇摇头,泪眼婆娑“贵妃娘娘,能不能不打。”她怕疼,是真怕啊。
许文箐拿位分压她“你都叫我贵妃了,我的命令你敢不从?”
江栀意心中悲愤:造孽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奈之下,她只好拿起那根九节鞭,可跟许文箐的龙筋鞭一对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她欲哭无泪。
许文箐看她拿起了武器,嘴角微勾“那开始了!”
两人站在对立面,许文箐一脸势在必得,而一旁的江栀意看着这个架势,已经汗流浃背了。
只见许文箐扬起长鞭,迅速抽向自己。
江栀意却不曾动作,待长鞭即将落到身上时,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飞快往旁边一闪。
许文箐愠怒“你躲什么?”随后打来了第二鞭。
江栀意一惊,连忙跑了起来,许文箐便拿着鞭子在后头朝她追来,两人绕着这空地跑着。
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跑了许久,江栀意实在没了力气“别,别追了,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她扶着一旁的树干,气喘吁吁。
而许文箐也弯腰手撑着膝盖,背上冒着汗“那你跑什么跑!”
江栀意喉咙有些干涩“我们可以好好…啊!”
话还未说完,那致命的鞭子便缠上了她的腰肢,渐渐收紧,鞭上的锋利刺入肌肤,勒出道道血痕,未等她作出反应,许久箐便将江栀意往外狠狠一甩,她跌倒在地,身上的疼痛使她无法站立。
许文箐竟是装的,此时她哪还有什么疲累的样子。
江栀意此时只觉得自己太天真,哪有习武之人这么快就累的。
没等她爬起来,许文箐的鞭子再次朝她袭来“啊!”
一鞭,两鞭……
林子中回荡着惨叫,几鞭下来,背后早已血肉模糊,可她不愿再喊,紧紧咬住牙关,她知道,哪怕自己活着离开,也斗不过许文箐的,如若惹恼了她,爹娘府中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江栀意咬紧嘴唇,唇瓣上渗出丝丝血珠,疼痛使她不住的留下泪水,血水与破碎的衣服粘连,每一鞭挥下,连带着上一鞭的痛苦,此时她背上没有一块好肉。
她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可鞭鞭带血,刺骨的疼痛使她失了力气。
她觉得自己疼的似乎快要失去意识了,她真的好想爹娘啊,想娘亲做的桂花酿,想爹爹喊她乖囡囡的样子……
许久,许文箐停下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栀意,眼底竟闪过一丝…不忍,她脸色复杂“为何不认输,只要你认输我就停手。”
江栀意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喉间涌上一股腥味。
“娘娘不就是想看看我配不配得上千岁吗,但只求娘娘一件事,别把我死去的消息传到宫外去…”爹爹和娘亲若是知道,必然会伤心的。
江栀意还没有说完,便疼昏了过去。
当夜,她发起了高烧,身上的滚烫如同置身火炉一般,狠狠的烤着她。
她感觉有一个人正喂她吃着药,动作温柔,帮她擦着药膏,药膏的清凉缓解了背上的火热,使她舒服的嘤咛了一声。
江栀意下意识认为是莲儿,便安心的睡着了。
中途恍惚间,她醒来一次过,只是不到一分钟便再次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竟看到了千岁的模样。
她想着是在梦中,便开始为所欲为“千岁,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千岁,我好想摸摸你的头啊。”
“千岁,让我亲亲你吧。”
江栀意把荤话说了个遍,爽了一番,只不过背上的疼痛竟如此真实。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晚霞满天。
她此时趴在床榻上,露出背上肌肤,只是早已算不上肌肤,应该叫满背血痕。
此时已经上满了药,疼痛减弱了一些。
江栀意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千岁?”
裴鹤淮此时正坐在她的缠枝牡丹紫檀椅上,看着手中卷轴,闻言,微微抬眼。
江栀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起自己说的无法描写的话……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裴鹤淮合上卷轴,朝床边走来,低头看着江栀意眸中的震惊,轻嗤一声“娘娘真是好大勇气,什么都敢应下。”
她听出了裴鹤淮的阴阳怪气,知道是在说她答应许文箐比试的事情。
江栀意有苦说不出,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如蚊子般“千岁若是过来嘲笑的,便请离开吧。”
裴鹤淮轻微挑了一下眉毛,没有回答,这是在赶他?
许久,没有一丝声音,正当她以为裴鹤淮真走时,失落的抬起头,就听见声音“娘娘到底想要什么。”
他似乎妥协了。
他今日出宫,刚回宫时看见许文箐留的那封信时,江栀意早已伤痕累累的被带回宫中。
看到江栀意身上那道道血痕,奄奄一息的被抬进屋时,裴鹤淮没有察觉到的是,自己的心颤了一下。
他让那些奴婢全部退下,自己则一点点的轻轻的给她上药,他都忘了,已经多少年没有伺候过人了。
为了不弄疼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裴鹤淮细心的擦了半个时辰,背上的肌肤早已被鞭子虐待的往外翻,那些杂碎的衣服被鞭子一次次打入伤痕中,有些地方甚至被重复抽了好几次,即使上了药,血珠依旧不止。
裴鹤淮的眸中微不可察的暗了暗,眸子渐渐变深,直到彻底看不见眼中的情绪,往日念及许文箐是死老头的女儿,任她如何闹自己都没有做出什么来,倒是纵容到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裴鹤淮早已在宫中培养了一批暗卫,上完药后,走出屋中,看着一个地方,那里的草动了动,随后再没有声响,那些暗卫开始行动了。
他看着依旧昏迷的江栀意,心中波涛汹涌,他知道许文箐找江栀意的目的。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他这样的一个阉人做出这么大的贡献。
她竟演的如此真实,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裴鹤淮想不通,缓缓垂下眼眸。
在江栀意昏迷的几个时辰内,裴鹤淮的眼前闪过小姑娘一次次喊他千岁的模样,与他赌气的模样,还有说心悦他时,眼底的认真,没有半点杂质。
裴鹤淮看着在睡梦中因疼痛时不时抽动一下的人儿,叹了口气,罢了,想要什么,给她便是了。
他不愿再看到江栀意这般样子,没有活力,奄奄一息,他更喜爱小姑娘那副似乎世间万物都无法将她打倒的样子,积极乐观,那是自己没有的。
裴鹤淮不懂心中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不愿再看到江栀意受伤。
“娘娘想要什么。”裴鹤淮见身旁人不语,耐心的再问了一遍。
江栀意依旧沉默,她没有想到,裴鹤淮到现在还认为自己的喜欢是带着目的的。
千岁,你到死都不相信,有人会这样爱你对吗?她在心中问着。
她微微侧目看着窗外,此时繁星已慢慢爬上黑夜,窗外的桃花偶尔掉落几片。
江栀意这次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千岁,我想出宫”看看爹娘就好。
她没有说后半句话,她想看看裴鹤淮的反应。
裴鹤淮不语,看见她眸中的点点星光,心中悲凉,他觉得自己似乎得病了,希望江栀意带有目的地接近他,那杀她时便会毫无顾忌,又希望她是真的心悦自己,而非与他人一般。
江栀意以为裴鹤淮不会答应时,半晌,他哑声开口“好。”
得到回答后,江栀意便不再说话。
裴鹤淮其实并不想让江栀意出宫,他心中,竟是有些不舍的,意识到这点,他脸色沉了下来,迈开步伐离开。
江栀意点点头,看着裴鹤淮的背影,不知怎的,竟看出了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