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没想到,就算她阻止了画卷之事,没有让家宴出乱子,也没有让云染遭到责罚,可上辈子属于云染的轨迹却还是如约而至。
广汉王请旨,圣上赐婚,下嫁詹阳侯府嫡次子,李鑫。
只不过这一世,她多了个封号,长乐郡主。
云染谢恩的时候,承桑曾隐晦地去看,毫无意外的,她看到了云染苍白的脸,还有麻木的眼神,也是,按照静婉姑姑所说,云染喜欢的是那阮家少爷。
也不知道那阮家少爷喜不喜欢她,还是说,云染和自己一样,都是一厢情愿的被利用者呢?
承桑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桩婚事已定,非云染之力可以阻止,在宴席结束,离开暖阁的时候,她忍不住在云染的身后驻足,说了一句话,“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凤鸾殿——
家宴才结束,端王和广汉王等人就都出了宫,唯有安王府一家还在宫里,悠哉游哉。
“桑桑那山河图,可准确?”纠结很久,皇帝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毕竟这件事对他对天朝来说很重要,若是准确,有些东西便可以开始实施,若是不准确,就等等再看。
皇帝一点都不担心被承桑欺骗,满眼认真。
“是准的。”这句话是承无虑说的,“皇舅爷有所不知,就在前不久,桑桑偶然找到了太爷爷留下的宝贝,在里面,便有一张详细的天朝山河图,虽然有些破损,但很是轻微,桑桑献上来的那幅,是已经补充完好的。”
这番话,是承家统一的口径。
毕竟承桑拿出来的山河图,是她梦里所见。
虽然大家都相信,可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即便皇帝可信,但在承无恙的建议下,还是将这件事瞒了下来,而承无恙说服唯一能提出反对意见的承无虑的理由很简单——
承桑梦到了皇帝之死。
哪怕承桑没说,但无论怎么推断,这都是事实。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说。
事关承桑的安全,安王府的安危,承无虑自然没有再反驳,也因此,便有了这么一些话,毕竟,承家之前的势力,有一幅天朝山河图再正常不过。
而且,承桑得到太爷爷的宝贝是真的,山河图也是真的,小小的组合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无伤大雅。
承无虑这么安慰着自己,而皇帝也没有再发出任何的追问。
作为皇帝,他不在意怎么来,他只在意这东西能不能用;作为亲人,有些事,难得糊涂。
皇帝高兴坏了,连连吩咐太监总管左州临,让他去找人给他临摹一幅小的,他最近要时时看,日日看,毕竟,天朝山河图已经失传很久了,再次得到,无疑让人爱不释手。
皇帝记得在他小的时候还曾看过御书房内挂着的山河画卷,可惜随着长大,却再也看不到了。
左州临带着宫女太监躬身退下,安王府的几位男子也很有眼色地离开,他们都看到了面色不安的静婉公主,还有跟着她走进凤鸾殿的承桑,和她手中捏着的画卷。
凤鸾殿内,再次剩下了四位主子。
静婉公主起身,跪在了大殿中央。
容皇后吓了一跳,但她没有开口,倒是皇帝刚刚的喜意还没完全消散,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静婉,你这是作何?”皇帝皱眉。
静婉恭恭敬敬磕头,“儿臣恐怕做了件天大的错事。”
皇帝和容皇后的脸色都变了,“你且细细说来。”
承桑倒是想离开,可这一家三口好似忘了她似的,开始讲起了皇室秘闻,“儿臣奉命前往周边城镇,调查宗室”
“”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承桑只能摆烂,低着头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静婉姑姑是皇舅爷派出去的眼线!原来,宗室分布在外面的暗子都是静婉姑姑查出来的!原来,已经有很多暗子被静婉姑姑策反或者杀害了!原来
承桑大开眼界,却没看到皇帝和容皇后的眼神。
好笑又欣慰。
好笑的是承桑的心大,欣慰的是承桑终于和安王不一样,能听进去这些皇家秘密了。
“儿臣怀疑,驸马已经成为了宗室的走狗。”静婉又是一句话,承桑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就问了句是不是无意中路过,驸马就被她泼了一盆脏水么?
万一泼错了,她岂不是要负荆请罪?
还好,就在承桑担心的时候,静婉又说了几个怀疑之处,虽然各个都是很小的点,但连在一起,却将一片平静的湖面彻底打碎。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向承桑,“桑桑,那画卷上写的是什么?”
承桑起身,带着画上前,“皇舅爷请看。”
画卷展开,如云染所说,是一幅百花图,若没有天上明月,若牡丹不那么特殊,若没有那两行诗句,这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工还可以的百花图,可惜,没有如果。
天上明月住了人,牡丹被金线勾了边,诗句也
皇帝怒火被点燃,不管是阮家是被倒戈了,还是被人发现遭算计了,都不是件好事,正当他的鬓角气的青筋一鼓一鼓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容皇后突然吐了口血!
霎时间,整个凤鸾殿慌乱起来。
皇帝抱着皇后就往寝殿跑,趁着太医还没来,承桑连忙吩咐秋晚跟上,而她则搀着因为心急差点左脚拌右脚摔倒在地的静婉,一同朝着皇帝离开的方向赶去。
静婉惊慌不已,即便她在外早就独当一面,可看到容皇后口吐鲜血,脸若金纸,还是没了分寸。
她拉着承桑,“怎么办,安宁,怎么办!”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母后也不会”静婉的眼泪一颗一颗掉落,“我真没用”
“静婉姑姑。”承桑也同样心焦,她双眼含泪,想哭却又努力忍住,安慰静婉,“静婉姑姑你别着急,我已经让秋晚跟去了,你知道的,秋晚医术很好,而且顾院卿不是一会就到了?皇舅奶奶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
对,她身上还有宝葫芦呢,皇舅奶奶怎么会有事呢?
“静婉姑姑,我们快跟上去。”承桑拉住静婉的手腕,就要往寝殿跑,可还没等她迈开腿,她的身子便突兀一颤。
静婉都准备跑了,见此,还有些疑惑,她泪眼婆娑:“安宁?”
承桑脸色煞白地扭过头,她颤抖着手拉住静婉的衣袖,将其一点点向上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