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施小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来讨好我。”陆丽香奇了:“我三哥虽是举人,可她现在的身份也没必要这样吧。二哥,你别和她家走得太近,人心隔着肚皮,谁知道他们想对咱们做什么。”
她和施小月的关系比以前好了很多,可以前没少吃她的亏,所以就算变好了一些,心里这疙瘩还是在的。
梁氏这几年常听小姑子说施小月的事,打心里就不喜欢施家,扯了扯丈夫的袖子:“你自个注意点,别被人算计了去。”
“也就喝个酒,聊会天。”陆二哥觉得那施惠敬不是这种人,相反,挺正直:“再说,杨松现在是端王府大公子,和老三兄弟相称,作为杨松的大舅子,人家请我喝酒我不去,说不过去呀。”
正准备回灶房的祝氏想说几句话又忍住,看向梁氏,自个男人得管住了。
“那又怎样?让你注意点你就注意点。”梁氏有些生气了。
“好,好,知道了。”陆二哥应着。
祝氏这才回灶房,顺便喊人:“老大媳妇,可以开饭了。”
“好咧。”
沈婉青想起答谢宴那晚,施小月拉着她兄长和陆忱说话的事,她对她从一开始的印象就不好,确实该防着些。
陆忱今晚回来得比较早。
沈婉青正看着账本,见他脱下外衫放竹屏上后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娘方才找我说了说丽香的婚事,问我是怎么看的。”
“前几天姚媒婆来给丽香说亲,丽香都不喜欢,她本想着问一问你,你这几天回来得都晚,早上离开得又早,碰不着。”
“姚媒婆说的那两家,家里有些薄产,家风朴实,确实是良配。”
沈婉青放下笔毛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丽香把婚事给订下?”
“我这妹妹心高,来年春闱,我若能中,她不会满意这样的人家,我若不中,她方会安稳地嫁人。”陆忱还是挺了解这个妹妹的。
“丽香自己也上进,她想成为靖王府绣坊司的女管事,再进入宫中的文绣院,志向如此之高,找个台阶高些的官家子弟,能助力不少。”
一辈子的事情,努力去挑个好的,就算有些好高骛远,哪怕显得可笑,至少也是为自己努力过了,没多少人甘于平庸的生活,更多的都是不得不妥协于现实。
但凡有丽香这样的条件,都想折腾一下的。
“这话也没错。我把前后利弊都跟娘说了,看娘自己的决定吧。”陆忱坐到妻子身边,见到妻子账本上的字,以为自己看错了,凑近了看:“阿青,你这些字写错了。”
沈婉青看着自己颇为工整的字:“这叫简体字。”不懂了吧?
明明是写错了,看着阿青一副自信的模样,陆忱也不好说什么。
“你这什么表情,桂伯,罗锋他们都说我这字好,如今他们也是这样写的,还多认了很多字呢。”沈婉青骄傲的说,繁体字有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是文明的象征,而且写起来挺有艺术感的,可实在太多笔画,对老百姓来说真正实用的还是简体字。
陆忱:“”行吧。
“对了,我给大嫂准备了一支二十年人参,让她生娃的时候吃的。”沈婉青道。
“你做主就行。”
见陆忱拿出书来看,沈婉青也不吵他,灯火之下,他看书很认真,专注的样子像是每一个字都飘进了他的脑海里,看书的姿势也是极为标准的,与书的距离,与桌的距离,刚刚好。
他的背很直,他的腰刚劲有力,他的腿呸呸呸,那是躺床上的样子好不。
从生活中也能感受到陆忱的修养挺好,还会为她着想,体贴她,呵护她。
她已经沉沦了。
作为练武的人,陆忱的感受向来敏锐,再者阿青看他的目光太过炽烈,还透着某种渴望,无奈地抬头看着她:“阿青。”
声音也如此动听,沈婉青温柔地回应:“阿忱。”
陆忱:“”脸红了:“我,我看书。你要是困了,先去睡吧。”
“我不困。”
“你账算好了?”
“好了。”她也就是看一眼,见陆忱无奈的样子,沈婉青也不逗他了:“那我先去睡了。”
次日起床,院子里,屋顶是厚厚的一层雪,没想昨夜无声无息地下雪了。
陆忱和往常一样,早早的去了大理寺。
祝氏和陆老爹正在打扫着。
周定安在劈柴,学院放了后,这活又交到他手里。
小虎子在旁边开心地堆着雪,木篱笆旁边堆了好几堆:“阿奶,阿爷,这些雪堆你们不要扫了,我要玩鞭炮的。”
“就知道玩,要是跟你表叔一样只想着读书,明年指不定就能考个童生出来。”祝氏话是这么说,把雪都扫到了孙子面前。
小虎子眨眨眼:“三叔说,不出三年,我就能中童生。”
刚出居室的陆大哥听到了,开心地道:“你三叔当真这么说?”
小虎子点点头。
“好,好,我们小虎子是争气的。”陆老爹笑呵呵地道:“以后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光宗耀祖?正劈着柴的周定安想到一辈子都没被周家接受的母亲,一日不入宗谱一日就是孤魂野鬼,想到此,一斧头狠狠劈在了柴上。
陆家人注意力都在小虎子身上,只有沈婉青注意到了周定安情绪上的波动,她出来时视线就放在这些柴上,记得先前无意间注意到定安劈出的柴,又直又整齐,当时还在奇怪是怎么劈出来的,而现在,歪里七八的。
“三嫂。”见沈婉青过来,周定安放下钩刀,一揖。
“定安,现在这柴劈得好难看。”沈婉青拿起一截看着。
周定安一脸疑惑:“三嫂,柴还要劈得好看?”
“你以前劈出来不都是又直又整齐的,还有这一边都是平的。”
陆二哥走过来看了眼:“柴劈起来都这样,你那种除非是锯出来的,谁会用锯子来锯柴呀。”
锯出来的?陆家没有锯,沈婉青心下奇怪,又注意到定安神情有些不对劲,再看时,他又恢复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