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几人一跳,周锦芊转过身,瞪了来人一眼,“哥!你怎么走路像猫一样?”
谢明姝回头望去,但见面前男子一身水蓝色的交领锦衣,领口袖口绣着流云纹的滚边,如风一般清新俊逸,让人瞧着眼前一亮。
感觉到男子打量的目光,谢明姝朝他礼貌一笑,继而看向不远处的湖光山景,不打扰这两兄妹说话。
“哥,你怎么突然来了?”周锦芊看见来人神情明显兴奋,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周承彦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集中到妹妹身旁的女子身上,她的侧脸娇美如湖畔粉荷,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娴静绰约。
“小妹,这位姑娘是?”周承彦忍不住问道。
周锦芊这才意识到自己没介绍身份,忙对谢明姝道:“谢夫人,这位是我二哥哥周承彦。二哥,这是永安侯夫人。”
她连名字都没说,女子间是不好提及名讳的。
何况,谢明姝已经为人妇了。
已经嫁人了么?
那点未说出口的绮思成了满心的怅然,周承彦不再多看,只躬身行礼:“周定见过夫人。”
谢明姝回了一礼,因着外男在,她看着不远处飘过来的游船道:“船到了,你们先聊,我去看看。”
“哎别啊,你等等我们一起。”周锦芊忙拉住她,又转头问二哥:“二哥,你去不去?”
周承彦看了谢明姝一眼,垂眸微笑道:“你们去吧,我朋友在那边,我们去骑马。”
周锦芊虽有失落,但也没挽留。
谢明姝松了口气。
三人在游船上游玩了大半日,谢明姝一直到下午才同她们道别,带着丫鬟回了侯府。
谢明姝一只脚刚踏进前厅,就被碎裂的瓷片吓了一跳。
“你是要烫死我吗?”桓安大怒,正对着一个下人大发雷霆。
谢明姝的出现,叫下人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桓安脸上黑如锅底。
谢明姝唤人收拾了碎片,移步至他身侧。
“茶水不好,换一杯来。”她柔和的话语安抚了桓安,起伏的胸前也慢慢平定了下来。
“侯爷这是怎么了?”
“夫人。”桓安揉着眉心,娓娓道来,“今日朝堂,沈修联合几个言官,狠狠参了我一本!不光如此,还去了京兆尹处鸣冤,圣上发了话,只给我三日时间,说什么也要我给个交代!”
谢明姝嘴巴都张大了。
她没想到,这位沈评中丞也是个妙人,还懂得众口铄金的道理。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已经闹大了,桓安原本还能私下解决,威逼或是利诱,如今过了圣上名录,就不得不有所表示。
“明姝,你那日不是已经去道歉了?按理说,看在岳父的面子上,沈修也不至于如此抓着不放。”
尧儿才回来,就算是亲母子都会有生疏的时候,何况是继母。
桓安探究的眼神扫了过来,“是不是你没有尽力?尧儿这么信赖你这个母亲,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罢了,女人确实不中用。
谢明姝闻言不由心中冷笑。
一旁的暮雨看不下去,忍不住道,“侯爷,那日夫人被沈大人言语羞辱,直接给丢了出来,夫人尚且继续求情,沈大人只说,只要是侯府人,都要滚出去!”
意思就是说,不关谢家的事,是侯府不招人待见。
暮雨的话叫桓安一愣,看着妻子委屈的神色,他不由得又生出愧疚来。
“是我百思不得其解,误会夫人了。”
谢明姝轻轻摇头,“的确蹊跷。夫君,如果只是失手致人死亡,沈大人不至于这般恼怒,这其中,也许还有内情。”
桓安冷着脸,“把尧哥儿叫过来!”
桓文尧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恐惧,一向蛮横的他难得这般,估计也是听说了桓安被圣上斥责了。
“你给我说!那小兵,到底是怎么死的?”
桓文尧支支吾吾:“就……打死的啊。”
“你还不实话实说!”
看他唯唯诺诺眼神躲闪,桓安疾言厉色,恨不得给他一脚。
“军中没有女子,我……我一时……”桓文尧越说越小声,“谁叫他大男子却生得娘里娘气,都是他的错!”
“我不过想和他玩玩,他却不从,我才把他给绑起来的,谁知道就一晚上,他就死了。”
竟是这样,桓文尧有这样的癖好,将一个男子活活折磨致死。
难怪军中直接将他开除,而沈修更是怒不可遏。
桓安眼前一黑。
圣上怕是已经知道了。
他的儿子,不光残暴不仁,还有断袖之癖!
桓安起身,一脚踹在桓文尧那张不知悔改的脸上,直接把他踢得鼻青脸肿,更像一只猪头了。
“来人,给我绑起来,打十军棍!”
不理会桓文尧的哭叫,桓安气得前仰后合,却不得不询问谢明姝,“夫人,你可有办法?”
“圣上已经发话,妾身也无法。”
桓安也知道再无回旋余地,只呢喃道,“我一身军功,不过饶他这一次,圣上应当……”
“不可。”
谢明姝打断他,“圣上对侯府失望已不是头一次,若是夫君不能让圣上知道您的悔过之心,只怕朝堂上不再倚重,巡防营指挥使位置不保。”
“更何况,尧哥儿这事不光彩,若是封不住沈大人之后,今后侯府再难抬头做人!”
桓安心里“咯噔”一声。
他知道,谢明姝的话是对的。
“对,必须要尧哥儿付出代价,才能叫圣上知道,我管教子女之严!”
圣上满意了,沈修不敢不满意。
“军棍,加到二十!我要把他腿打断!”
桓安咬牙切齿吩咐,外面,桓文尧原本声音听着就没当回事,现在已经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回桓文尧的腿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