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儿是反社会人格。”
林肖不记得这句话了，这是她三岁那年肖安带她去走后门做心理检查的时候，那个医生给出的结果。
在这天之前，林肖差点捂死了她的猫，肖安下班看到她压在猫身上抠猫的嗓子眼，被吓得够呛。
拿到结果，肖安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她说：“你的机器应该坏了吧。”
跟她认识多年的医生被噎了一下：“你怎么可以诋毁我可爱貌美性感火辣花了几十万买回来的仪器。”
随后医生盯着林肖：“把我的花放下！”
回家后肖安跟林肖促膝长谈，为什么要对可爱的猫猫做这种事，林肖指着猫说：“我想看看她死了是什么样。”
可爱的猫猫是狸花猫，还是林肖一岁半的时候跟着肖安出去买菜。因为长得可爱，每当肖安蹲下挑菜的时候，跟她熟识的叔叔阿姨都想抱抱贴贴，但是林肖很不喜欢他们这样。
林肖走路还不怎么稳，她的两只手已经能坚定地拨开所有出现在她面前，索要抱抱的手。然后只需要等待肖安站起来，再抱住肖安的腿，就能规避掉这些没有安全感的大人。
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但是这天肖安多蹲了一会，被林肖躲开的手又要来跟她贴贴，林肖皱着眉摇摇晃晃往前走。
为了躲开现在的处境，林肖选择抱一个自己想抱的，于是她病急乱投医，坚定地抱上了在地上躺着的猫，猫饿得皮包骨头躺在地上等死。
狸花猛然被抱果断伸爪子，没有力气，连爪子都伸不出来。
肖安转头就看到这一幕，自家小东西正抱着猫，坚挺地站稳了。这个抱猫的手法，还是她平时抱枕头的手法，头尾颠倒的猫看着要断气了。
最后林肖家里多了一只猫，现在林肖要捂死她，看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你想看它死后是什么样？”肖安斟酌着词汇，“可是它不会再活过来了。”
林肖点头：“我知道。”
肖安感觉自己上不来气了：“可是它是被你带回来的，你要不负责吗？”
林肖皱眉，她不会变成这种不负责的人：“这没什么……”
“当然有关系，当年它快要饿死了，是你扑上去抱起来，它才被我们救了的。”
林肖正在运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知识理解，肖安趁热打铁：“你不喜欢它吗？”
“不喜欢。”
医生抱着猫骂：“狗肖安，老子欠你命了是吧！”
肖安叹气：“没办法，她不喜欢它。”
“实在不行，你把她送走。”医生皱眉，“我一早就跟你说了，这个东西会遗传……”
“别说了，我知道的。”肖安忧愁，“可是她真的好好看。”
医生踩着高跟走了，肖安的回答气得她差点当场脱了高跟鞋砸肖安头上。
林肖冷眼旁观，看着肖安关上门：“你要把我送走？”
“送什么送。”
“你是因为我好看才留下我的。”
肖安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是因为妈妈爱你。”
“爱是什么？”
“爱就是你不想让我死。”
林肖摇头：“我没有不想让你死。”
紧接着，林肖经受了一把来自肖安的家庭暴力，回答不喜欢是林肖想自己一个人住。她捂着自己的小屁股痛定思痛，觉得爱这么痛还是不要比较好。
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考虑的日子如流水一样，林肖半躺在柜子里发呆。
这想起来的事情也太久远了吧，林肖默默吐槽，搞得跟人生走马灯一个德行。
木质的柜子有些老旧，间隙里投进细细长长的光线交错着。外面的说笑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一秒柜子被打开。
肖恩手里拿着他捞面的漏勺，头上围着厨师帽，额角有汗湿的痕迹。
身后面馆里的客人正在起哄，让肖恩扣掉林肖的工资。
林肖理亏得很：“哎呀，老板您来啦。”
“是啊我来了，在最忙的时候跑出来找偷懒的员工。”
林肖垂着脑袋从柜子里爬出来：“是是是。”
“是什么是！”肖恩被她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复气得扬眉，又被她委屈的模样气得无语，“说得好像全是我不是了。”
说完他又跑回厨房去了，这段时间的接触让肖恩摸清了林肖的性格，最好别跟着她的思路走，不然早晚被气死。
林肖打着哈欠在桌子之间穿梭，客人大多喜欢跟她聊天，跟她搭话的人越来越多，林肖不太高兴。
这样下去，以后黑帮来收保护费，她就很难躲过去了。她来这的一个半月里面还想过溜去新城玩，人刚从秀河摸过去，就发现两边还在软性隔离。户籍留在本地的林肖压根过不去，最后铩羽而归。
这个世界说是什么隔离狂厄解决狂厄，去年还成立了fac。现在林肖了解得更多反而觉得更恐怖了，换林肖做决断，她肯定断尾求生把辛迪加和新城彻底隔开，这样还不用花钱控制，把有限的人工资源都留在别的地方，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疼的。
说不过去，辛迪加的价值还是有的，唯一的异方晶开采区。异方晶开采跟在核弹上搞艺术没有两样，林肖自己一个人推算了半天，观察本地居民的生活，再到网络冲浪。
没有一个人觉得辛迪加会被放弃，每个人都对狄斯的未来充满信心。其中对狄斯拯救全人类的说法，居然占了大半，都市传说近年多出了一个死神。
传说死神来自内海深处，是灾变和狂厄的源头，能读取人真实的欲望，什么欲望不知道。黑色的衣服，白色的长发和苍白的皮肤。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漂浮在夜空里……黑白无常结合了呗，还挺潮流的中西结合，说错了，这个地方只有狄斯和外邦。
预想中的秩序崩塌还没开始，眼下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说不定二三十年。
林肖越待越懒，她这些天熬夜网上冲浪昼夜颠倒，肖恩看不下去，拉着她在面馆打杂。
虽然林肖动不动就缩去柜子里装自己是蜗牛不想工作，总要比她在家里躺尸好点。
“要过年嘞。”
林肖端着一堆碗进来，扔在水槽里，她是十月十号过来的。明天就是12月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过年的传统，应该没有。
毕竟是新修的城市毫无文化底蕴，再加上天灾隔离了文化输送，异方晶出现之前死了太多人，该断代的文明已经断了个七七八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