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逐朱车,黄昏入狭斜,正是一日春晚时。
马车内窗户被微微挑开,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一封密封的信递了出去。“把信带给皇兄,他知道怎么做的。”
“是”随从瞬间便隐入人潮之中消失不见。
林玦端坐于马车中,手中刻刀在竹简上细细纂刻。
代国之事还暂时没有由头处理,虽然新代王早已不安分,可却还没有出手。
方才让人传递消息给皇兄,也不过是让代王将他的嫡子送往林国伴读,作为威慑罢了。想来代王也不会忘记他是如何坐上的这位置。
今日的商谈只有镖师还算融洽。镖师的总行头路数广,也敢赚这一份皇商钱。
只是陆地运送是比水路慢上些许,旁的倒是几乎没差。劫匪,水匪在边境线是格外多的。
边境线的那些将军们要么不管,要么收他们的保护费官官相护,而当地县令几乎与土皇帝差不多。
如果他想要完全在燕国走通这条道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支持洪孝帝,将边境线的成王与那些官员处理了立威。
第二便是相对来说更为简单的,合谋于成王。
林玦疲惫的揉了揉眼睛,距离这批时新到燕国已然过了好几日,林国的学者也过来了,操心之事已然少了大半,但剩下的琐事依旧不少。
海路运输,燕国产粮,以及布匹生意与运送方式,三件为主的还没有处理完。
与沈玉容挑选去林国的学子,办送别宴,以及田庄上的种植之物都需要仔细操办。虽然是为了太平,可他的立场是林国,更需要小心谨慎,一步错,步步错。
马车稳当的行驶半晌,随着元邺打开车门:“殿下,到了。”林玦颔首,下了马车,元邺则是将马车中的一匣子竹简搬了出来跟随在林玦身后。
门房看着林玦面色除了疲惫并没有异样,便开口道:“方才长公主来了,元慎将人安排在大堂歇着。”
“我回来慢,她若下次再来,也别让她干等着,随她走动吧。”林玦吩咐完后便入了府中。
元慎却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笑的春心荡漾:“给钱,给钱,认赌服输。”
回禀的门房与守门的侍从表情变得皆有些古怪,仿佛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般,掏出了钱。
…
林玦回府便换了一身较为平常的青色长袍,宽松的衣袍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上位者的锐利之感多了几分书生的温和意味。
走近内堂便发现婉宁一人坐在黄花梨小椅上用着甜羹,也不见她的侍从。
婉宁见他回来了便站了起来,笑着喊了他的名字。“林玦!”
林玦一时间也忘了问,今日找我有何事。
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像皇嫂等待皇兄围猎回来时的场景一般,让人心中有些回家的归属感。
“甜羹可还吃的习惯?”林玦笑着问。
“甜而不腻,火候也很好。”婉宁忽然走近,在林玦即将后退一步止住了步伐。“方才元慎说你快回来了,便命人去厨房备菜,不知我今日是否有这好口福。”
婉宁的笑容十分明媚,眼眸圆润而又明亮,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仿佛世间只能容下他一人一般。
林玦接过她手中未用完的汤盅放在一旁的小茶桌上,浅笑道“合你口味便好,亘叔应当已经在着手晚膳了,你也是第一次来我府中,我带你走走吧?”
“好。”婉宁跟在林玦仅有一步之余的位置,对着即将过来的梅香使了个眼色。梅香便当做不知一般继续站着守门。
二人漫步在后庭园中,因夜色昏黄,两侧的烛台已然被点燃,昏黄氤氲仿若如梦。水池中的白色睡莲已经开放,映衬着素白的睡莲显得格外高洁。
林玦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婉宁赧然的笑道“府中清简,也不曾有些添置,见笑了。”
“不会,这样就很好。”婉宁笑着看向林玦的眼眸。温和,带着淡淡的浮光,眼中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