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是夜间,整个前殿亮如白昼,往来夫人小姐众多。
因着夜宴还未开始,多数都是找相熟的人攀谈着,亦或者结交新权贵。如这样的宫宴,女儿家都努力打扮着自己,这些女子有及笄的,或是没有及笄的,都想在宫宴上留个好印象。
男女不同席,但究竟是在大殿,也便没有那么拘谨。一来是为太后庆贺,二来也是为了家中未婚子子弟相看,还有许多官家子弟,青年才俊。若是不抓紧相看,被人捷足先登那便要捶腿后悔了。
在外面通传婉宁公主到时,众人精神一振齐齐朝外看去。
柳夫人打住话头,朝门口望去。在京城混迹多年,她自是看多了什么什么美人,才女,绝色。但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色仍叫她大为惊艳。
单是那白皙素净的肌肤,即使身着鹅黄绣金广袍也显得格外瓷白,眉眼间更是丹青难摹的好颜色。
常言道五官再是寻常,有这雪肤黑发也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偏偏婉宁的五官生得比肤发更为出色。
她鼻尖小巧,眼眸湿润圆润本应该是十分清纯的模样。可她的唇瓣不同于常人的薄唇,而是有些欲色的绯红。当她勾起唇角笑着望着你时仿佛像带了小钩子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紧接着便李瑾随着右相李仲南起进来,许多胆大的姑娘也跟着打量起来,李瑾不同于其弟,虽相貌平平却满腹诗书才华。
而其弟李廉则与他相反,不学无术,整日游街走巷,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是李仲南,李相国的一大心病。
好在他的宿敌姜元柏,姜相国家中也有一个出了名的嫡女,弑母杀弟,被送往贞女堂多年。比起这位,他府中这不成器的儿子还不算太难看。
李仲南看向姜元柏身后的姜梨,目光带上了些许愉悦。而与他分庭对争多年的姜元柏一看到他的模样便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心中也是好一阵不爽快。
姜梨面带浅浅的笑意,乖巧的跟随着父亲嫡母。她与在场的世家小姐不同,她并不能算美艳动人,也不能算清纯可人,她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众人看着她衣着素净,手腕上还带着那一串佛堂的木珠子便想她在贞女堂那腌臜之地呆了那么多年。可她却丝毫没有被沾染污浊,。她有那种带着山间气息的韵味,仿佛看见她便会不由得静下心来,是个很‘灵’的人。
她目光与婉宁对视,朝着婉宁柔和一笑,心中却在疑惑。
今日宫宴,原本姜元柏与季淑然是不准备带她的,她也准备用些小手段。可不曾想姜元柏出去了一日回来便说让她也去。
而理由却是因为婉宁说“我与姜相国府中的姜二娘子有幸见过一面,是个有意思的人。姜相国宫宴时不妨带出来走动…”。
紧随而来的沈玉容,他穿着三品朝臣的官服,从当初的白身读书人一举成名,官袍加身,仿佛这身官袍也为他增添了无限光彩。
可似乎并没有被这莫大的殊荣冲昏头脑,他看起来依旧温文尔雅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高,可眼睛里,已然有了世故和老成。
婉宁看着他与同僚交谈,同僚姿态讨好,而他高高在上,仿佛胜券在握时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像她的哥哥成王。
而紧随而来的林玦,踏入殿中便被燕国一些官员攀附交谈起来。婉宁目光便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玦面容如玉般温润却可眉眼间却带着几分锐利。一双明亮的眼眸笑着时带着几分柔和的意味,可周身的权贵之气却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他并不是沈玉容那般的读书人。
他一身苏绣白衣华服,站在众人间鹤立鸡群。如同青松一般的醒目,他的言行举止,都让人感觉到一种从容不迫的温和感。
宁安王此人是一个与肃国公萧蘅,截然相反之人。若是说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想来便是那一身权力持身时的气场了。
萧蘅一身绯红衣袍,慵懒的坐在位置上,手抵着后脑,独自斟酒。目光游离在姜梨与沈玉容身上。
此时的姜元柏与沈玉容越来越近,而在他身后的姜梨便是在此时抬起了头。原本游刃有余的与同僚应付的沈玉容瞬间面色灰败了下来。
他瞳孔骤缩着,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模样。目光仿佛实质一般,死死的盯着姜元柏身后的姜梨。
而女眷座位的沈如云面上皆是惊惧交加,手紧紧攥着桌子浑身颤抖,面上的惊恐溢于言表。
婉宁看着这一幕,带着些兴味的笑意道:“沈大人为何这般看着姜二娘子,莫非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