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分明已经到了四月天,可大雪依旧没有停止。
这让不少的闲汉们畏寒,也不再出门跑索唤,集市上便清冷了许多。
此时正过清晨,林玦穿着一身寻常人家的短袄在里面晃荡,旁人也只觉得他俊了些并没有引起过多的骚乱。
“小哥!羊汤来一碗不?热乎着嘞!”街边商贩吆喝起来。
对于羊这个字,他有些谢之不敏。他是见过人吃人的,提到羊便会想起被烹的人。
“小哥!看看我这!五味粥来点不?柿子新鲜着嘞!”
“柿子?”林玦停在了摊前,看着冒锅上热气的盖子。“大娘为何粥里放柿子?”
“哎?小哥哪方人士?”但这大娘见他不像要回话的意思。
她自顾自讲:“五味粥嘛,里边儿放了核桃、松子、乳蕈、柿子、栗子等一些山里果子,加了米一起熬煮成粥,软糯浓稠、香甜可口嘞,寺院都会用去供佛”。
林珏点点头,坐在摊贩们支起来的位子上用上了早膳。
‘好甜’他搅和着手中的粥碗不知为何想到了那颗蜜枣。
公主府
婉宁慵懒的靠坐在榻上,指尖挑逗着新发芽的嫩叶,百般聊赖。
忽然下人通传,梅香出去了一会便拿着一提食盒进来。
“这是什么?”她抬眼问梅香,声音还带着些刚刚晨起的睡意,有些沙哑。
“方才宁安王来过了,他送来的。他说瞧着新鲜,给殿下也捎带一份。”梅香走近将食盒放在她面前的茶塌上。
婉宁眸中一亮,面带欣喜正要出去看看。
梅香道:“宁安王走了有一会了,天寒地冻的殿下莫要出去伤了身子!”。
婉宁笑容瞬间消失的差不多了,她打开了食盒,食盒不大,两层隔开做了划分。
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五味粥,和一袋精致荷包装着的糖。
梅香心中有些奇怪,“殿下,这不是过了腊八吗?”
“或许习俗不同,他不知道。”婉宁端起五味粥慢慢的用膳。
她当然不觉得林玦这样便是属意于她,依着这些时日的接触,她对林玦的性子也摸的差不多了。
不过,能够记着她总是好的,还有的是机会。
……
京城状元郎的妻子偷男人被抓包可谓是一大谈资。
有不少男人私下谈说:“如此好的男儿居然还要偷男人?”
“莫非是状元郎那处……?”
一群人笑开,但很快便隐晦的收了声。毕竟也是个被封了官的人,若是被逮到一顿板子逃不掉。
而对于淮乡第一才女的故去,便带上了这桃色的绯闻。
萧蘅与林玦在茶坊二楼品茶,听到街道上敲锣打鼓的唢呐声,萧蘅便出去了。
萧蘅站在阑珊处,楼下沈玉容面如死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这尊棺柩,‘里面躺的是薛芳菲。’
随后看向沈玉容的眸光带着些杀意。
林玦也走了出来,他拢了拢厚实的袄绣感慨:“据说这位沈夫人是淮乡第一才女,如此没了,也叫人可惜。”
“只是这传出来的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萧蘅并没有答话。他见过薛芳菲两次,第一次是远在外墙听到里面有人唱曲,那么鲜活,明艳。
他慢慢从墙头站起身来,看清了她的样貌。他当时有些唏嘘,可惜嫁作沈家妇,此生不知还有没有缘了。
第二次便是她戴着斗笠,他与她遥遥对视一眼。薛芳菲依旧是那么美好的人。
不想第三次便是如此境地了。
林玦看着萧蘅面色冷肃,眼神隐晦的盯着那抱着牌位的沈玉容,直到队伍消失在这条巷子。
林珏扫视了萧蘅一眼,若有所思。林玦也不打搅他的思绪,告了忙先行一步了。
萧蘅看着一地的白纸黄圈,心中怅然若失。
在这世间,他有什么呢?父亲娶了罪臣之女的母亲甘愿与宗亲斩断血缘随后上了战场,母亲却病痛缠身早离人世。
可没过多久父亲也毒发身亡,在祖父的制止下他连击打登闻鼓都无法做到,因此与祖父也有了隔阂。
如今人人都害怕他,称他为玉面修罗。人人因为样貌爱他,怕他,却也从来没有人了解过他,更没有走进过他设下的心防。
不对,他还是有过的。那日无意中路过的沈府,那一首锁麟囊……虽然那也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