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种色彩照亮周围的竹林时,原本鲜绿的竹子仿佛患了病一般,呈现出一种极其病态的色泽,令人看了浑身不舒坦。
荧光摇曳之中,似乎有什么事物隐藏在那密密麻麻的竹林深处,默默窥视着外界。
李火旺竭力想看清楚,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那种犹如麦芒刺背的感觉再次涌现出来。
“今天是腊月十八吗?它躲在林子里盯着我看?如今它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仅李火旺有这样的感觉,其他同伴也都察觉到了异常。
此时,周围只能听见鞋底踏折杂草的声音,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四周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李师兄……你觉得……我们头顶上的竹子好像越来越靠近我们的脑袋了吧?”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慢慢地抬起头,只见周围的竹子都已经弯曲得厉害,一片片病态的竹尖弯曲着从上方伸下来,直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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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大家都别动!”李火旺的声音在昏暗的竹林中响起,众人立刻像雕像一样定住了身形。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头顶那一根根直指而下的竹尖,生怕它们突然落下。
“都别动啊。”李火旺说着,迈出右脚朝前走去。
其他人见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当他们看见头顶的竹子并未有任何变化之后,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李火旺往前走了几步,并围着四周转了一圈,竹子依然是那副模样,并无任何改变。
“难道……这里的竹子天生就这样畸形吗?”狗娃迟疑地说道。
无论答案是什么,李火旺不敢妄加猜测,他伸出一只手开始摇动铃铛,一条由线条构成的游老爷快速环绕着竹林巡逻起来。
过了一会儿,游老爷回到李火旺面前,示意一切正常,这时李火旺的心才略微放了下来。
他放心的并非游老爷说了什么,而是那种奇异的注视感消失了。
李火旺并没有马上把游老爷收回,而是带着它继续前行。
虽然铃铛声音让人头晕目眩,但总好过遭到那个所谓“腊月十八”的突袭。
“大家跟紧点,我们加快速度穿越这片林子。”
李火旺一边摇着铃铛一边走进竹林,他用手指拨开牛皮包的卡扣,里面的刑具瞬间在他身侧展开,在荧光石的照射下,散发出微弱的冷光。
此刻,每个人都握紧手中的武器屏息凝神,彼此紧紧相随,唯恐落后就再也追不上队伍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头顶的竹尖越来越低,甚至几乎与马车的顶棚接触了。
竹尖刮擦马车顶棚的声音刺耳尖锐,令所有人感到无比压抑,然而游老爷仍然显示出并无任何敌情。
在这诡异的竹林中穿行,李火旺也不知走了多久,头晕让他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
突然间,他感受到远方有光线,那是出口!
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削铁如泥的长剑,一大片竹子应声倒下,明媚的阳光瞬间洒落下来。
空中炽烈的太阳让人本能地眯起了眼睛,实在太过刺眼,根据太阳的位置来看,现在已经应该是午后了。
等到所有人都适应过来,朝着前方望去,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们竟然在这片奇特竹林的背后发现了一个村庄。
远处,青灰色的瓦房高低错落地分散着,与李火旺之前在路上所见到的所有村庄并无二致。
而在村子口一个清澈见底的池塘边,几位年轻女子和妇人在一边拍打着衣物,一边谈笑风生地闲聊着琐碎的事情。
“李师兄,这里真的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呀?”紧锁眉头的小满疑惑地问。
李火旺迅速回忆了一下静心师太提供的位置信息,将手指间的道铃收起,朝远处的村庄走去。
“大家都跟紧些,别放松警惕,也许这只是‘腊月十八’布下的幻境。”
“腊月十八……会是一个村子吗?”白灵淼低声自语。
她所说的话,也正是李火旺心中所想。从师太那里,他得知关于腊月十八的唯一线索就是,这个邪祟呈红色。
随着李火旺等人接近,最先发现他们的自然是在池塘边洗衣的妇女们,她们拿起衣物,窃窃私语地走向村庄内。
这么一群头戴黑色纱帽斗笠的人靠近,立刻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成群的壮年男子,手持农具纷纷朝村头聚拢而来,目光警惕。
“外地来的客人!你们来我们吴家村有何贵干?是路过还是探亲啊?”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隔得很远便冲着李火旺大声发问。
李火旺目光一一掠过所有村民的脸庞,却并未察觉任何异样。单从表面来看,这里的确就像是个普通的村庄。
“腊月十八会在这儿吗?”李火旺心里默默嘀咕着。
待看到村长说出第二句话时,李火旺便带着手下走了过去,拱手示礼,并将地图朝向他们展开。
“老人家,请问一下,这张地图上的地点是否就是贵村子呢?”他询问道。
“啥?问路呐?”老人接过地图,和身旁的人低声交谈起来。
李火旺紧紧盯着他们的面孔,仔细观察着他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讨论片刻后,村长双手将地图归还给李火旺。“外地朋友,你们找错地方了,这地图上的位置距离此地足有二三十里的路程。”
“找错了吗?还没到?”李火旺迅速估算起安慈庵到这里实际的距离,静心师太曾说过有两百里远,自己并非机器人,有些偏差看似也是合理的。
“哈哈,是我鲁莽了,竟然找错了位置。”李火旺豪爽地再次向眼前众人拱手致歉。
“不过老人家,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能否让我们在此借宿一夜?我们已经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实在是有些疲惫不堪。”
“这”村长看着李火旺一行人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警惕。
“老人家,请您行个方便吧。”面带微笑的李火旺靠上前去,那宽大的长袍轻轻搭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感觉到手掌一阵下沉,村长立刻变了脸色,用手指捏了捏。
“好吧,我家西厢房还空着,就让你们住一晚吧,记住哦,就只准住一晚!”
就在两辆马车踏上长满青苔的石板步入村子时,狗娃悄悄走过来低声问:“李师兄,不是没找对地方吗?”
李火旺轻轻侧过身,瞥见门口那些偷偷向外窥视的村民们。
“也许我们并没有走错呢?也许我们要找的地方正是这里?”
长久以来的经历教会他,别人告诉他的任何事情,最多只能相信三分之一。
既然腊月十八能变换各种形态,那么一个复杂的村子无疑是隐藏的好地方。
他开始四处寻找,寻找整个村庄中所有的红色标志,然而直到走进村子里的一户人家,仍旧没能找到任何红色。
站在门口的牌坊下方,村长双手抱拳,望着这群外来的陌生人。
“我事先说明一下,吴家村规矩很多,这些都是上一代传下来的,不能改动。你们若想住在这里,行,但必须得遵守规矩,否则做不到的话,现在趁早离开。”
“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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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火旺心中默默琢磨一番后,点头回应:“老人家,您请讲,都是些什么样的规矩呢?”
“第一条,在我们吴家村,不准和长辈顶嘴,尤其是我这位老头子。”村长捋了捋山羊胡子,举起食指强调道。
“就这一个规矩?”不只是李火旺感到惊讶,其他人也同样感到不解。
他们原本以为会有许多奇特古怪的规定,谁知竟如此平常。
“这不是家规吗?怎么要用自家家规来约束外人呢?”
李火旺轻轻拍了拍旁边的狗娃,对村长说:“您接着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第二条,我们村子紧邻树林,经常有林中的动物跑出来,不管是老鼠还是夜猫子,你们都不能捕捉或者踩踏。在路上遇见它们,还要先让着它们,因为它们曾经对我们吴家有过恩情。”
“第三条,你们作为外来客,男性不得与我们村子的女子说话,这条规矩以前是没有的,但近几年,有个挑担货郎从我们这儿拐走了两个媳妇走!哎呀,一提那个挑货郎我就来气……”
随着村长滔滔不绝地讲述,李火旺等人逐渐了解到吴家村的各项规矩,甚至诸如禁止随地大小便这样的琐碎小事都提及。
“水浅王八多,这破村子规矩还真不少,不然我们就不住这里了吧。”
“嘘,安静点儿,好好听着。”
这时,村长的规定即将说完:“第十一项,就是晚上不要点灯,也不要出门。还有最后一项,那就是不管何时何地,一定要等人转身后再说话,绝对不能背对着他人说话。”
听到这里,李火旺不由得微微皱眉,觉得这两项规定有些不太寻常。
“那如果我违反了这些规矩,将会怎么样?”
“违反规矩?!”村长双眼圆睁,语气坚定地说:“罚款!第一次违反罚一两银子,再犯就加倍罚款,罚到你不敢为止!别说我欺负你们这些外地人,本村人也不例外。”
“……”李火旺突然有种感觉,是不是自己误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