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屏住呼吸,直直的看着不断颤抖的木门。
讲真的,真像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不断冲撞木门。
“吱呀吱呀”
摇晃的木门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有一只莫名的鬼手在用狭长的指甲挠门,不断折磨着我们母子。
透过门缝,借着惨白的月辉,依稀可以看见在院落中迈着玄妙步伐的张姓道士。
“天地玄黄,万物资始”
“天地合气,阴阳始生。”
隐隐有些玄妙咒语传来,镇住了狂风中不断颤抖的木门,屋里昏黄灯光也稳定下来,不再闪烁,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母亲守在一旁,长出了一口气,慢慢抚着胸口。
我刚想放松一下,右眼皮却突然狂跳起来。
只见洁白月光照耀下,靠近茅房的东面院墙上探出了一张熟悉的惨白人脸。
人脸上的眼睛轱辘轱辘的转了一圈,咧着狰狞的嘴,透过门缝再度看向了我。
“啊!”
我惊叫一声,险些连带着绑好的木凳摔倒。
“吱呀吱呀”
方才刚稳当下来的木门又剧烈颤动起来,一股股凉凉的阴风穿过门缝,直直袭向我的面门,浑身尽是冰凉之感。
“咕咚”
一道重重的沉闷声从院落中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落。
“踏踏踏踏”
紧接着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似乎马上要冲进屋子里来。
天色黑的像是要凝固住,我极力透过门缝想要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屋里昏黄的灯光不再闪烁,彻底熄灭。
“妈!张道长不见了!妈!”
我惊声叫道,这院子里哪还看得见张道长的影子!
“啪”
一张惨白的人脸突然紧紧贴在外面门缝上,瞪着腐烂的双目,幽幽的看着我。
“我,看见你了……”
我和母亲被吓的怔在原地,四下寂静无比,只剩下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我,看见你了。”
“张九!”
水生趴在门上刺耳的叫道,腐烂的眼瞳不断往屋里张望。
“咔!”
又是一声雷响炸开,阴风倒灌而来,隐隐传来阵阵哀嚎之声,几缕阴云循风而来,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咚咚咚咚”
“张九,你为什么不和我去玩啊……”
水生在门外疯狂拍打着房门,湿答答的水迹从门缝底下渗过来。
母亲尖叫一声,反应过来,连忙想去把门关紧。
“砰!”
硕大的木门重重的砸在地上,上面被刨的千疮百孔,水生化作的水鬼,脖子上挂着一个肿胀的大脓包,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散发隐隐的腐臭味,瞪着腐烂的双目趴在门上,直勾勾的盯着我们母子俩。
“咯咯咯咯咯”
一阵令人牙酸的尖细笑声从狰狞裂开的嘴巴里传来。
我和母亲吓的止不住的颤抖,浑身绷紧的红绳也在不断跳动着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在木板凳上拼命想要挣脱,可是这红线紧的像是要勒进我血肉里,牢牢的把我锁在板凳上。
化作水鬼的水生向我贴地爬行而来,探出泛着乌光的长长黑色指甲。
指缝里黑色的污泥伴着零星的血肉碎片混着血水,散发阵阵恶臭,直冲我的鼻尖。
眨眼间,水生近在咫尺!
快,太快了!母亲的双眼满是绝望与恐惧。
我紧紧闭上了双眼。
“呔!”
房顶传来一声冷喝,声如雷震,震住了极速爬行的水生。
一道熟悉的身影翻身而下,是张道长!
母亲抱着我激动的快哭出来。
突然,水生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向后仰去。
“咔咔咔咔”
骨裂的声音持续响动,丝丝腐烂的血肉碎片不停得在身下掉落。
张道长目光一凝,飞身从供桌上抽出一张青色宣纸,手中也浮现出一杆泛着点点荧辉的毛笔。
道长动作不停,嘴唇一张一合,念叨着玄妙法诀。
微风吹起两缕鬓发,随着法决念出,紧紧绑在我身上的红绳亮点金色光芒,像是活了过来,飞速从我身上抽离。
我顿感身上一轻,只见那闪烁着缕缕金色光辉的红绳凌空结成了一张大网,扑向了水生。
速度飞快,风驰电掣,瞬间把水生牢牢锁在地上。
水生肿胀不堪的尸体不断溢出腥臭乌黑水渍与红绳相碰。
“滋啦滋啦”
一阵白烟缓缓飘起,水生不停的扭动着肥大的尸身,想要挣脱。
见状,张道长咬破指尖,往毛笔上一抹,念动法诀。
那张青色的宣纸竟然凭空浮了起来。
“人有善恶,鬼有正邪。”
“弟子张白圭恳请翊圣雷霆驱魔辟邪镇宅赐福帝君下凡除魔!”
张道长屏气凝神,一边念动法诀,一边催动毛笔在青色宣纸上龙蛇飞舞。
青色宣纸不断震动,缕缕道韵不断晕染开来。
恰恰有风起,吹散了先前而来的阵阵阴云,天上的残月此时也绽到圆满宛若一轮大大的玉盘,明亮月华尽情洒落。
青色宣纸上的内容片刻间已然成型,散发阵阵青芒。张道士的额上浮现出细细密汗,顺着两鬓轻轻滑落。
月光照耀下,一位武官打扮,豹头环眼,黑面虬髯,身着红袍,足蹬皂靴,手执利剑的高大身影从青色画卷中映射而出。
打眼看去,正是那驱魔真君———钟馗!
院落中的层层道铃不断响动,无边月华通过道铃将法力加持于钟馗身上。
钟馗睁开了那双充满威严的眼瞳,三步并作两步,手持宝剑直取水生首级。
呼吸间,光影交错,水生尸首分离,散发着缕缕青烟。
脖子上的脓包愈发肿胀,将要破裂开来。
“啊—————-”
尸首分离的水生不断惨嚎,长长的指甲,不断刮蹭着地面,留下道道狰狞痕迹。
张道长汗水直流,用道诀加持着青色画卷,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马上坚持到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