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考生众多,所以陈晏君也只是稍微等了等了一会,就凑够了五十人,于是他们这些人就可以进去了。
大厅里有一个唱名的人,轮到陈晏君的时候,只听那人唱道:“考生陈晏君。”
紧接着大厅就传来了陈晏君所熟悉的李夫子的声音,“盛武九年秀才李致远做保。”
等到五十人唱名保结完毕后,就有监考官来对学子说明考场规矩,陈晏君心道这不就是现代的时候考生全部进入考场后,监考老师宣读考试纪律吗,而且内容也相似,比如考场内禁止走动;要如厕,要叫衙役专门引导才可前去(在现代是监考老师带着考生去厕所);考完试,拉动号棚里的小铃,就会有人来收卷的,不可随意呼喝(在现代提前交卷要举手示意)等。
验明正身、讲完规矩后,考生再对各位考官作揖行礼后,就可以去到最北边的号棚入坐了。
陈晏君根据自己的座位号找到了自己的号棚,位置不错,是第五排中间,幸好不是靠近厕所的臭号,如果真是不幸抽中了臭号,陈晏君估计自己的考试成绩就要大打折扣了。号棚很是简陋,只有一桌一椅。
陈晏君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桌椅,没发现手指上有灰,然后才从考试篮里取出了笔墨砚台摆在了桌子左边,将考试篮放到了号棚的角落里后,李陈晏君才坐下开始慢慢磨墨。这时有衙役过来派发素纸,作为考试时候的草稿纸。
等到所有考生进入号棚后,开考号炮响起后,衙役们开始分发试卷,相当于现代广播中说“请监考老师分发试卷”后,监考老师才给考生分发试卷。
试卷和现代的试卷大小有些接近,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时代和技术的原因,纸质较差,并且试卷也只是印了正面,不像现代的时候是打印正反两面。
陈晏君心道,历史上科举考试是衙役用牌灯巡行场内,考题被贴板巡回展示,现在是打印上的,想来也是开国皇帝的功劳。开国皇帝应该是改进了印刷术,这也许就是书籍价钱比自己所熟知的历史上的真实价格便宜的原因。
并且通过开国皇帝的这些举措,陈晏君也判断开国皇帝穿越前应该是一个理工科人士,不太了解政治,不太懂得治国理政,或者是说对于治国理政他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比如说他只知道《四书五经》禁锢人们的思想,但是原因是什么不知道,只是想着废除《四书五经》,而没有考虑实际情况。
但是他却懂得技术,所以他的一些技术类改革比较成功,而政策措施类则收效甚微,打败其他造反诸侯,赢得天下的原因或许也是因为那些超过这个时代的技术和武器吧。
看到试卷的内容形状,陈晏君确定这一定是开国皇帝制定的,因为试卷与现代学生考试的试卷样式,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只见总共是八张试卷,每一张试卷的右侧都有封卷线,每张封卷线右侧都需要按要求填写上姓名等基本户籍信息,这与现代试卷有何区别,都要填写考生姓名等信息。
陈晏君拿到试卷后,首先仔细检查了每张试卷,查看是否缺页漏页、印刷是否清晰、是否有污印漏印等问题。这是陈晏君的考试习惯,就怕做题做到一半才发现试卷有污需要换卷,那可就只能自认倒霉。
前世的时候陈晏君在一次考试时,同考场就有一个男生,拿到试卷也没检查,就开始答题,结果答题答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试卷漏印了,只能向监考老师重新要了一张试卷,重新开始答题,幸亏他做题做得快,发现漏印的情况也不算太晚,最终还是踩着铃声写完了试卷,但凡题做得慢一点,晚一会才发现漏印的情况,那估计他就写不完试卷了。
经过这次考试,陈晏君更是谨记拿到试卷,别先着急答题,首先要检查试卷的印刷情况、页数是否与规定页数相同等。
陈晏君检查完了八张试卷,并没有发现试卷有什么问题,于是就开始填写每张试卷封卷线右侧的考生信息了。写完考生信息,陈晏君就开始答题,与现代的时候要求一样,字不能写到封卷线以外,否则视为作弊或者是书写无效。
陈晏君大致浏览了一下试题,试题都是从《四书五经》里面节选而来。
题型有三种,一是帖经题,相当于现代时候的填空题,即每帖空几个字,由考生根据上文或下文来填写。不同的考官有不同的每帖空的字数也不尽相同,“随时增损,可否不一”,现在的主考官每帖空了三个字。
二是补写题,即根据开头要求默写出对应的整段内容。
三是墨义题,相当于现代的词语解释或者是文言文翻译,即给出一小段句子要求写注解,也是三种题型中相对较难的一种题型。
《四书五经》的内容都是固定的,注解也都有标准注解,因此考试都有标准的答案,答案“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其他答案,总而言之,这第一场考试相当于现代的时候考查客观题。
这种考查记忆力的客观题是陈晏君最为擅长的,因此陈晏君绝不允许自己出错。帖经题要书写的字数少,陈晏君做每一道题的时候先在脑子里过一遍答案,再在草稿纸上写下答案,在确保自己每个字都写正确后,才下笔将答案书写在试卷上。
补写题相对于帖经题稍微难一些,陈晏君先在草稿纸上默写一遍,比较难写的字多写几遍,最后再核对一遍是否书写正确,确认无误后才将草稿纸上的答案往试卷上誊写。
做完这些题后,陈晏君发现自己的腿,由于坐得太久,都有些麻了,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有些酸涩,并且手腕也因为长时间书写稍微有些僵硬。正好外面衙役在呼喊休息时间到了,想吃饭的抓紧时间吃饭。
这时陈晏君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接近午时了,而且自己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就拉了号铃,叫来衙役,要了一碗热水来,就着热水吃一些手指头盖大小的芝麻烧饼,顺便就着热水暖暖身子。
初春时节,天气还是没有完全回暖,即使是晴天也还是感觉有点冷,喝点热水真正好可以暖暖身子。
吃完芝麻烧饼,陈晏君又起身活动了活动四肢,又看了看远方,缓解了一下视力。陈晏君休息好了后,开始做相对来说最难的墨义题,
每道墨义题陈晏君都是先在草稿纸上写下来,多次检查无误后才将答案誊写到试卷上。
陈晏君将所有试题都做完后,看天色时间还早,于是又从头将每道题都检查了两遍, 看看有没有什么错误之处。
检查完,陈晏君看到有人已经开始交卷了,想着再检查也还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早点交卷,好早点回去休息和准备下一场的考试。
于是陈晏君拉动了身边的号铃示意想要交卷,拉响号铃后,不一会就有收卷官和衙役过来了,只见收卷官手里拿了个匣子;差役手里拿了个铜盆, 里面放了把刷子。两人来到陈晏君的号棚,衙役先将陈晏君试卷上的姓名籍贯等密封栏糊上,是为弥封。
这其实就人们常说的“糊名”,现代考试时试卷不也是要遮盖住考生姓名座位号之类的吗,答题卡阅卷更是遮盖的彻底,只出现阅卷老师需要批改的题目,其他一概看不到。弥封好后收卷官就将卷子收好放进匣内拿进大厅,这就相当于现代监考老师将考生作答完的试卷和答题卡密封保存。
收卷官和衙役收完试卷后,就另外有衙役过来,示意陈晏君赶紧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离开号棚,也就相当于现代时一个监考老师收卷,另一个监考老师催促你收拾考试用品离开考场。
于是,陈晏君就在衙役的监看下,收拾完东西快速地离开了号棚。走到龙门前的院子里,有衙役示意他站在那儿等凑够五十人再走。考生不能立刻离开考场,必须等到人数到达五十人,分批开放龙门出场,这就是所谓的“放牌”,第一次出场称为“放头牌”,最后出场称为“放末牌”。
陈晏君来到考场外,只见考场外是人满为患,如同高考考试结束后考场外的场景,都是来接考生的人。陈河今天来的比较早,抢占了一个好位置,就在门边上,看到陈晏君拎着考试篮出来,就大声喊着:“晏君,这,爹在这。”陈晏君听到父亲陈河的声音,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父亲陈河,赶紧走了过去。
陈河接过自家儿子的考试篮,摸了摸陈晏君的肩膀,说:“回家吧。”父子二人费力地挤出人群,陈晏君心道,这比现代放寒暑假时的校门口都挤,人可真多。
挤出人群后,陈晏君说:“爹,几时来的,等多久了,不会一直在这等我吧。”
“没有,爹是午后来的,并没有等太久”陈河回答儿子说道。
陈晏君知道现在得有申时了,自己父亲虽然说是没等多久,也得是等了至少一两个时辰了,否则占据不了那么好的位置,君不见后世学生五点放学,家长三四点就去学校门口等着学生,就为了占据一个好位置,方便看到自家孩子。
因此陈晏君说:“这考场人太多了,下场考试你就别来接我了。”
“那可不行,不来接你,爹不放心,就算爹放心,你爷爷奶奶伯父伯母们也是不放心的”陈河不赞同地说道。
陈晏君一想也是,家里人都认为自己年龄还太小,需要长辈陪着,而且自己虽然嘴上说不用父亲来接,但内心还是渴望父亲来接的,满足自己前世作为孤儿没有享受过的待遇,考试完有家长来接自己回家。
“小宝,你累不累,冷不冷,在里面考试紧不紧张”再回家的路上陈河边走边问陈晏君。
“爹,我不累,也不冷,在里面考试更不紧张,您不用担心”陈晏君回答父亲说。
“那就好,你不知道这可是将你奶、你娘以及你大伯母、二伯母给担心死了。你走后,你奶就带着你娘和你两个伯母去了崇福寺,说是求菩萨保佑你得以考中,为此还捐了不少香油钱,直到午后才回来。之所以回来还是怕你在考场吃不好,想着要给你做好吃的,不然还在崇福寺为你祈福祷告呢,你爷爷和你两个伯父也很担心你,木雕都不刻了,你的几个姐姐更是担心连荷包都不绣了,都在家等着你回去呢。”陈河对陈晏君说。”陈河对陈晏君说。
听到父亲陈河的话,陈晏君很是感动,前世虽然是孤儿,但这辈子却得到了如此浓厚的亲情,于是说道:“那爹,我们快点回去吧,让奶奶她们别太担心,我一切都好。”
陈河担心儿子饿了,于是说道:“你是饿了吗?没事,那我们快点回去,你奶奶她们做好了饭就等你回家吃了。”
“爹,我不饿,中午我吃了奶奶她们做的芝麻烧饼,我想快点回家是因为想告诉奶奶她们别担心,我一切都好。
说了几句闲话后,陈河对儿子这么早出来有些惊讶,想问问考试情况,考得怎么样?出来这么早是因为题目不会做吗?但又怕问了答案是不好的会伤害孩子的自尊心,所以欲言又止,一忍再忍。
最终还是没忍住,于是开口问道:“小宝,这次考试可还顺利?”
“爹,您不必担心,儿子题目都做完了,也检查了两遍,儿子觉得今天考得很好,有信心通过。”陈晏君回答父亲的担忧说道。
陈晏君心道,这种只是死记硬背的东西再考不过,那趁早还是别考了,根本不是科举考试的料,还是趁早另寻出路吧,比如算学、律学出众之类的。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陈晏君的回答陈河很是高兴的说道。陈河心想自家儿子不是那种喜欢夸大其词的孩子,既然这么说就表示很有把握了,真是太好了。
陈晏君和父亲陈河回到了家中,一看到陈晏君回来,陈阿婆就赶紧招呼三个儿媳妇去将锅里温着的饭菜端出来。
对,由于担心陈晏君,陈老汉他们过完年也没有回陈家村居住。陈老汉他们想着反正现在地里农活不多,家里也有钱,就花钱请人做,陈晏君大伯和二伯偶尔去地里看看也就行了,木雕在哪里都能做,就在县城住下来了,等小宝县试考试结束出了结果再回陈家村。
“小宝,考试还顺利吗?”陈老汉问陈晏君说,陈家其他人也都看着陈晏君,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顺利,爷爷,我有把握握会过,您不要担心。”陈晏君对陈老汉说道。陈家其他人听到陈晏君的回答也很高兴,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小宝真棒!
“好啊,有把握也不要骄傲,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陈老汉叮嘱孙子说道。
“爷爷,我知道,我会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的”陈晏君说。
“老头子,小宝刚好考完回来,你就问这问那的,你不担心累着小宝,小宝,中午没吃好吧,快,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陈阿婆说道。
陈老汉听到老妻的话说道:“对,小宝刚考完回来是累了,是爷爷的错,不应该先问小宝,应该先让小宝吃饭休息,快,小宝洗手吃饭,吃完饭去休息休息。”
“爷爷,没事的,我不累,现在去吃饭也不晚”陈晏君说完就去洗手吃饭了。
吃完饭,陈晏君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看了一小会儿书,就安然入睡了。第二天,陈晏君在家中继续温书,看《明法》和《明算》,家里人也都知道陈晏君在温书,在家说话都轻声细语,走路都轻悄悄,怕耽误陈晏君看书。
很快日子就来到了放榜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