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郡王被眼前的阵仗,吓得瞬间酒醒不少,刚拧着眉头想问他要干什么,就被一旁的侍卫狠狠扇了一巴掌:“放肆!议政王的名讳,也是你配直呼的!”
“议政王……谁是议政王?”
他的眼瞳瞪的极大,不可置信新帝这么快先封赏了这病秧子。
章台郡王还想着封熙,中了只有自己能解的毒,慌张发难道:“你、你这是忘恩负义!你别忘了,若敢动本郡一根毫毛,你自己也别想活!”
“是嘛……”
新帝登基之喜,该有他一半功劳。
封熙并不介意他如今跪着说什么糊涂话,轻声道:“看来郡王酒还未醒,我这里也有一壶好茶,专门解酒。”
他不动声色抬抬手,示意侍卫将一缸好茶端了上来。
“这是什么?!你想怎样!封熙!本郡乃淑妃亲叔,你竟敢私自动刑……呃!”
大滴冷汗落下,章台郡王被吓得剧烈挣扎,想反抗却被侍卫按的死死的。
封熙双目无光,低声道:“改朝换代何来淑妃?难为郡王身边没个明白人,到现在还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
“你!”
他曾经只是给封熙喝一碗茶,没想到今日竟被逼喝一缸茶!
意识到自己要遭难,章台郡王赶忙求饶,只是没等他开口,他的嘴巴就被两个侍卫生生掰开,而后在他极度惊恐之下,另一侍卫开始拿瓢舀缸里的茶水。
“唔……嗯!救啊!”
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内,传出阵阵恐怖的咕哝声,章台郡王被强压着喂了一瓢又一瓢,直到被呛到巨咳不止,不多时脸已憋成了猪肝红,他开始疯狂呕水,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自始至终封熙坐在轮椅之上,都没有开口,他右手按着胸口,面无表情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在这一刻,他莫名感觉到自己是在活着,但一想到敷落如今下落不明,他又变得无比悲观。
落儿……
你去了哪儿啊……
你再不回来,就真的见不到我了……
封熙久久陷在回忆之中,蓦地自嘲的笑了笑,而后垂下眼眸牵动嘴角:“来人,拖下去砍去手脚,挖去眼耳,拔了他的舌头,放入缸茶里,什么时候他喝的一滴不剩了,什么时候送回郡王府。”
想见敷落,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
封熙仅靠右手跟左手掌根,吃力的将轮椅划到床榻边,很快摸索到安放在枕下的项链。他小心拿在手里,看着那只可爱的小玉兔,眼中流出无比哀伤的神情。
因知此物会将自己病发的痛传于敷落知晓,近段时间他病的几乎不敢再拿出来佩戴。
“咳咳咳咳咳……”
如铁锥持续不断的轻凿,他的后脑处又开始痛麻,什么都未做还是勾起了一连串的呛咳。好在四下无人,封熙攥着项链,放任自己咳的双目赤红,直到点点血沫沾湿在下巴上。
已经不知是多少个痛不欲生的夜晚了,只有攥着敷落的链子,他才能感受到半点温暖,支撑着他苦苦熬下去。
但今日他不想再忍了……
算是对自己临终前的关怀,他将项链戴到胸前后,缓缓拆开药瓶,没有一丝犹豫的吞下了一把药丸。实在不想麻烦下人进来换茶水,封熙努力翻动喉结,固执的想要将药丸快速吞下去。
但一把药丸对他许久不曾进食的喉咙来说,实在困难。
“嗬……咳咳咳咳咳!”
任谁都不会想到,平日赖以为生的急救药,此时正在成为杀死他的毒。胸口剧烈起伏,气道本能的收缩,他却死死咬紧牙关,狰狞着与求救本能的身体对抗。
酸涩苦涩在口中化开,封熙面色青白,半身伏在轮椅上,被刺激的连连作呕。
一股被含化了的药汁顺着嘴角流出,明明是个成年人了,封熙此时非要犯倔,排山倒海的痛苦直冲脑上,在意识还未被抹掉之前,又颤颤巍巍的倒出一把药丸。
好在他是右手拿着药瓶,药丸在神经受伤的左手中颤抖,还未等他如数吞下去,便撒了满地。
随着一声药瓶碎响,封熙脆弱的神经彻底被惊动,连带过量急救药开始发挥作用,他的世界除了一面昏花,就只剩“咚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封熙……”
他努力想对小妖怪展开笑颜,现实中却是他两眼翻白,胡乱锤击胸口的恐怖模样。
胸口项链上的小玉兔,不断释出湛蓝色的光芒。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他的手还放在项链上,他知道敷落一定会来,但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看到敷落完好无损的向他走来,封熙迈开步子迫切想将她揉进怀中。
他突然失了咳嗽的力气,被口涎蒙的呛到,下一瞬间心心念念的小妖怪化为乌有,呼吸猛的停滞,在他就要连瞳孔都散开之际,心口妖丹又开始发挥作用,剧烈的对抗在胸口不断变化,他再也忍不住向前喷出一大口血水。
封熙苦笑着解开腰间的束带,立刻身子前倾摔下了轮椅。
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