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集团。
周琰坐在会议长桌主座,手机突然嗡嗡开始响,如果不是重要的事,陈姐不会给他打电话,可才听了两句,他起身就从会议室往外走。
正在做工作汇报总结的集团高管话音戛然而止,以为自己哪里说错,愣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少爷,出什么事了?”顾庭安连忙跟上,看他沉冷到极点的神色,心里不由得惴惴。
周琰在集团出现的日子不多,但只要他在,从来都兢兢业业丝毫没有过怠慢,更何况是在这样重大的年终会议上一声不吭撇下众人中途离席。
周琰一直没有说话,刚把车开出车位又猛地停下,推开门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庭安,你来开。”
握住方向盘的那一刻,他才发现指尖在颤。
“是。”
“把家庭医生叫过来,找个女医生。”
顾庭安愣了愣,不敢耽搁,迅速应道:“是。”
那辆迈巴赫犹如一道黑色闪电,在宁城的街道上风驰电掣。
赶到花橙公寓的时候,车都还没停稳,周琰就推门迈了出去,步伐已经失了平日惯有的沉稳和从容。
物业的工作人员还等在大门口,顾庭安留下跟他们交涉,他望向那道消失在电梯口的冷峻背影,预感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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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姐坐在客厅心疼地抹着眼泪,见周琰进来,起身望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周琰试着拧动把手,门没锁。
此时夜幕降临,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客厅顶灯柔和的光线渗了些进去,却依旧视野模糊。
还没见到人,就隐约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他摸到门边的开关:“欢欢,我先把灯打开,好不好?”
四周骤然亮起,蜷缩在床头柜旁边角落的女孩迅速把头埋进了膝盖,周琰看清楚她的那一刻,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的大衣不知道被丢在了哪,身上只裹着一袭破败的单薄裙衫,白色衣料上沾着凌乱的血渍,像雪地上倾洒的红梅。
“怎么坐在地上?小心着凉。”周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沉重,俯身想将她抱起,可她始终不肯抬头,眼泪却越流得越来越凶。
“我怕把床弄脏了,”陆欢声音已经哭到沙哑,推开他的手,又往后缩了缩,“哥哥,你别碰我,我身上好脏。”
沾了血的长发结成一团,盖住了她大半边脸,周琰伸手将那团头发拨到她耳后,顿时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剜了个口子,鲜血淋漓。
那张原本白皙柔嫩的小脸上除了掌掴留下的红肿,还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划痕,不难想见划伤她的那个人带了多大的恶意,血渍顺着她的侧脸流淌下来,都结成了痂。
周琰半蹲在她身前,竭力冷静了好几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黑眸幽沉似海:“欢欢,我带了医生过来,就等在门外面,让她看看还有哪里伤到好不好?”
“不,不要给她看……”陆欢侧过身子,紧紧抱着膝盖浑身发抖,极其防御的姿态不愿让任何人靠近,揪着裙边的手指指尖都泛白,眼泪大颗地滚落。
“好好好,不给她看,”周琰柔声安抚,试着擦去她血液与尘土混为一体的泪痕,“别怕,哥哥回来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见她并不排斥,周琰缓慢地揽住她单薄的肩,怕惊吓到她,动作一直温和:“我们先去把伤口清理干净,再上一点药,就我和你,没有别人,可以吗?”
女孩沉默了几秒,垂头的时候,发丝又滑落在脸侧,挡住了她眼底的晶莹:“哥哥,我身上还有好多……我怕你看过之后会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喜欢再抱我亲我了……”
周琰整颗心被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僵滞,陆欢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敢想象她身上究竟伤成了什么样。
他张开双臂轻轻拥她在怀里,漆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傻丫头又在说傻话了?一副完美的外表固然吸引人,但更吸引我的是你善良可爱的本身,我要是连这点事都接受不了,又怎么配做你的丈夫,跟你共赴一生?更何况只要护理得当,伤痕都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嗯?”
陆欢泪眼朦胧,静静看着他,似乎被他说动。
“我们去浴室?”周琰压抑着心疼和自责,在她额角亲了亲。
她乖顺地没再拒绝。
客厅还有人,周琰起身在衣架上取了她的短绒睡袍,把她的小身子从脖子到脚都严实盖住,一手环着她的后背,一手绕过她的膝弯,抱起了她。
卧室木门打开,陆欢小手紧攥着他的衣襟,头低埋在他胸口。
“欢欢还好吗?”陈姐担忧地正要凑近,被周琰用眼神止住,顾庭安和赶到的那名女医生也停在了原地。
浴缸里逐渐放满温水,周琰小心翼翼脱下陆欢的长裙,女孩的身体展露无遗。
脸上那样深刻狰狞的划痕她身上也有,手臂上,胸口上,背上,大腿上,一道一道凌乱地交错着,触目惊心。除了划痕,还有遍布的青紫掐痕,有些甚至靠近了她的腿根。
周琰开了暖风,单膝跪在浴缸边,拿毛巾沾了温水拧干,一点一点替她擦拭掉血污,像对待一件稍用力就会碎裂的无价珍宝。
他竭力保持着镇定,可心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疼痛和愤怒,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切割他的血肉,他恨自己为什么今天要去集团开会,为什么没能陪在她身边,让她独自承受这场悲剧。
水很快变成淡红色,放掉又接了一缸新的,陆欢死死咬着唇,疼得小脸煞白。
看着身旁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她不放心地又颤声问了一遍:“哥哥,你不会嫌弃我的对吗?”
身上的污渍清洗得差不多了,周琰将她轻轻靠在浴缸边缘,归拢她那头乌黑的长发,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沾了洗发水,轻柔在她发间穿梭,耐心地再次向她保证:“不会,我永远爱你。”
陆欢仰头,他清俊的眉目倒映在眼里,她忍着眼泪浮现出一抹浅淡笑意:“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爱我。”
周琰也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就能让小姑娘如死灰般的眼神重新鲜亮,他俯身在她额头吻了吻,沉寒的容颜有了一丝柔色:“那我以后经常说给你听,你想听多少遍,我就说多少遍,直到你听腻为止。”
她却没能如预料那般开心起来,只是茫然地垂下了眼睫,空洞地视线失去焦点:“可是哥哥,他们……他们拍了我好多照片,那两个男人还脱了裤子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