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订的餐厅在宁城市中心那幢八十几层的酒店顶楼，从那扇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望出去，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几乎尽收眼底。
夏舒迈着平稳的小步，走进来规规矩矩弯腰叫了声：“周老师好。”
“坐。”
“好嘞。”
头一回见她这么拘谨淑女的模样，陆欢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
“笑什么笑，不许笑。”夏舒偷偷轻拧了她一把。
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着周琰就有点犯怵，大概是在上课的时候被他虐狠了。
可周琰全程都心平气和客客气气的，虽然那抹不容忽视的威压还在，但总归比在学校里和蔼可亲了许多。
气氛逐渐活络起来之后，夏舒的本性就开始暴露，站起来一手举杯一手拍着胸脯，慷慨激昂：“周老师您放心，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您罚我打扫教室的事就再也不提了，咱们一笑泯恩仇！我保证在学校一定替您把欢欢照顾得好好的，谁敢欺负她，老娘……啊呸不是，我绝对不放过！”
“你先保证那八块腹肌和小链接……”察觉到一只小手在桌下轻拽他的衣角，周琰话音一滞，不咸不淡地睨了夏舒一眼，“谁说假话谁下学期门门挂科。”
夏舒：“……”
他是会诅咒的，专戳人痛处，好惨。
用餐中途，周琰手机突然开始震，他看了一眼，起身：“抱歉，我接个工作电话。”
周琰出门后，夏舒飞快坐到陆欢身边：“欢欢，周老师这回还挺够意思的，你刚才看菜单没？这里人均消费两千多，咱们这顿饭加上酒水饮料怎么也得小一万，一顿饭一万！什么概念！回去我可得跟我爸妈吹嘘一下，咱也是进过高档餐厅的人了哈哈哈哈……”
陆欢从门缝中周琰打电话的侧影收回视线：“是吗？我没注意，要不要给叔叔阿姨打包一点甜品回去？刚刚吃的这几样还不错。”
“好啊，都记周老师账上，这回算领他一个大人情！”
她淡淡笑了笑。
门外走廊里，周琰神色看起来有点严肃，眉心略微蹙起，似乎跟人在交待着什么。
她知道这次他回国时间紧迫，会不会是保护区那边出了什么事，催他回去了？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她再也没了一点吃饭的胃口。
夏舒还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陆欢没怎么听进去，她看着周琰挂了电话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人叫住。
“阿琰！”
周琰回头，竟是程羽澜。
她走得很急，发现周琰的那一刻像遇见了救星，不由分说就躲到他身后，亲昵挽住了他的手臂，低声快速道：“我带兰琪在这吃饭，碰见我们乐团新来的赞助商，连上洗手间他都一直跟着我……”
周琰看她一脸慌张，又抬眸瞥向走廊转角处走过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大概看懂了怎么一回事。
“先别推开我。”程羽澜悄声恳求。
那个男人猥琐的视线一直在程羽澜身上打量，与周琰四目相对时，似是被他眼底的冷意震慑住，脚步转了方向，心不甘情不愿按了下行的电梯。
“我让酒店经理叫人来处理。”周琰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隔开与她的距离，又打了一通电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程羽澜也不好再强求，赧然笑道：“谢谢你肯帮我。”
“举手之劳而已。”
他转身推开门的那瞬间，程羽澜忽然瞥见了房间里那个女孩长发垂腰的温净侧影。
指尖不自觉地收紧，缓缓掐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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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碰见我姐夫了？我刚想出来找你，就见到你们两抱在一起，没好意思打扰。”程羽澜刚回座，就看见兰琪戳着餐盘里的饭后甜品，朝她八卦笑道。
她心头烦闷，语气也不太好：“都说了好多遍，你别叫阿琰‘姐夫’，他不是你姐夫，他跟陆欢在一起了。”
“那你们刚才还那么亲热，”兰琪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我就知道那小妖精没安好心，我没说错吧？果然被她勾搭上了。”
她又往前凑近了些：“姐，你该不会就这么认了吧？周琰可是周氏集团太子爷，你舍得这么让给那个小妖精？”
程羽澜笑意苦涩：“我不想让，但不得不让，阿琰的心不在我这里，我有自知之明。”
兰琪嗤笑一声：“男人的心思哪说得准，姐，你老是这么佛系，不耍点手段怎么行。你看你刚才不是就抱上他了？谁知道那小妖精在背地里使了多少心机勾引，不然周琰能看上她？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一个有爹生没娘养的贱人罢了，哪能跟你比。”
“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最起码现在我和阿琰还是朋友，你再这样出言不逊，恐怕我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兰琪看着程羽澜这副软糯可欺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做什么朋友啊？周太太不是还跟你好着呢，他们两个又没结婚，你就不想把周琰争回来？”
争回来？拿什么争，以前没有陆欢的时候，周琰都不曾多看她一眼，现在多出一个人来，她更没了存在感。
可是甘心吗？当然不。
程羽澜垂眸暗自看着周琰的朋友圈，他一向不是喜欢高调展示自己私生活的人，更何况是感情生活，他发送的时间比陆欢晚了一个多小时，不排除是那小姑娘缠他，逼着他发的。
男人都爱会撒娇的小女人，可糖虽然甜，吃多了总有腻的那一天。
这么想来，她也并非毫无翻盘的机会。
只是上次她跟陆欢轻飘飘说了那样几句话，周琰就冲她发这么大的火，要想再做点什么，最好能假借别人之手。
程羽澜忽然轻轻一笑，把手机递到对面女孩眼前：“琪琪，先别管我的事了，我突然想起来，你上次带我去看的那个艺术院的男生，我好像在陆欢朋友圈里见到过，你看是不是他？”
“你说陶卓？”兰琪忙不迭地点开了陆欢那张生日照，又惊又怒，“我去！这小妖精玩得挺花呀，我看上的人也敢勾搭？欠收拾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