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天,“丽景宫”传出噩耗,曹慧儿小产了。
赵扩闻讯,心急火燎的来探望曹慧儿,曹慧儿见了赵扩,撕心裂肺地哭泣不已!
赵扩手足无措,只得好言安慰:“爱妃莫哭,身子要紧,你还年轻,来日方长!”
曹慧儿怀孕,本来满怀希望,如果这次生了皇子,就有了进位皇后的资格,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无端流产,听宫女春桃她们,小产的孩子已成形,都能够看出是皇子了。
曹慧儿更加伤心,她原先的希望有多高,失望掉到地上来就有多疼!
曹慧儿一下难以承受,性情大变。赵扩对她好心劝解,她竟忘了叩谢隆恩,反而回呛说:“来日方长?等别人成了皇后,还有什么来日?”
曹慧儿说这样的话,若是其他皇帝,早盛怒拂袖而去了。赵扩性格敦厚,却未生气,温言说:“爱妃心情不好,该多休息才是!”
曹慧儿说:“我身体本来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小产,都是喝了那安胎药,是不是有人要暗害我?”
赵扩情绪便不好了,他说:“安胎药是朕让御医配的,难不成朕要害你?后宫嫔妃小产、皇子公主不幸夭折,都是常事,爱妃何必多疑?”
曹慧儿总算清醒过来一些,她忙说:“官家怎会害我?我是怕有人从中作梗!”
赵扩沉吟片刻说:“爱妃说的,并非完全没道理!朕即安排人手认真调查!”
曹慧儿听了,总算安定下来!
韩侂胄听闻曹慧儿小产,惊得目瞪口呆。第一时间召柳马苑进王府,追问详细情况。
柳马苑有心隐瞒,只将和郭供奉查验安胎药的事说了,并说安胎药没有问题!
韩侂胄问:“曹娘娘受孕后,身体一向安好,怎会突然小产?”
柳马苑淡定说:“曹娘娘一贯有‘经行腹痛’,久病初愈,骤然怀孕,身体难以承受,以致小产,甚有可能!”
韩侂胄说:“话虽如此说,可人心难测,总要派人调查一番,才能给天下一个交代!”
柳马苑说:“此事全凭‘师王’做主!曹娘娘伤心欲绝,终日以泪洗面。”
韩侂胄说:“这样的不幸事,搁谁头上,谁也难过啊!”
赵扩回宫,即召韩侂胄商议调查安胎药之事。赵扩提议正中韩侂胄下怀。
韩侂胄提议在刑部、礼部、大理寺各抽调得力干将,共同对此事进行调查。
再说“承福宫”李供奉和罗御医,被柳马苑元神装神弄鬼惊吓了一顿,将暗害曹慧儿的阴谋全盘托出了,两人惶惶不可终日,以为“丽景宫”掌握了他们的诡计,接下来便是朝廷对他们的严厉处罚。可是几天下来,风平浪静,没有一点风吹草动,两人各自庆幸不已。
哪知没过几天,曹美人小产的消息仍然传出来。
李供奉和罗御医百思不解,既然神明知晓安胎药的秘密,而且派员来审问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曹美人,以致曹美人仍然吃了药?
李供奉指使罗御医对安胎药做手脚时,事前已考虑周全了,如果阴谋得逞,朝廷对此事不会放任不管,一定会派员对他们进行调查。
李供奉交代罗御医,至死不能说出真相,罗御医也知道,说了何止牵连一家两家?不说纵多自己一死而已。
再说,李供奉以前救过他全家,而且这次李供奉如今给的银子,也够他一家子人好好活下半辈子了。
李供奉送了罗御医大笔银子,并指示他将银子及时搬出临安,运回泉州老家。
罗御医为了报恩,为了银子,为了以后前途,咬牙接下这个脏活。冥思苦想了几天,终于想到一个自以为人鬼不知的手段:用牛漆汁浸泡党参,将水银注入熟地黄体内。
按宫廷规矩,皇家成员用药,药方子留底备案,药材煎煮后,药渣也要留着备查。
但是,牛漆汁浸泡的党参经过煎熬,牛漆汁全部散入汤药中了,而水银遇高温则全部蒸发在汤药里,哪里还有痕迹,这便是罗御医心安理得的底气所在了。
柳马苑装神吓了罗御医,可曹美人还是喝了有毒的汤药流产了。罗御医更加以为当初审问自己的柳马苑真是神明了,只不过这个神明,没有将真相告诉“丽景宫”而已,什么原因,罗御医想不通。
罗御医这样考虑问题,李供奉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两人都不知道柳马苑找过对方。朝廷成立调查组,罗御医闻讯,心中早生了死扛到底的决心。
朝廷刑部、礼部、大理寺抽调人员,果然先传唤了罗御医,罗御医将存底的药方子呈上,调查人员先审议了药方子的可行性有没问题,接着将“丽景宫”所留药渣进行对照,最后对罗御医进行严厉询问,一无所获。
调查人员又对安胎药进入“丽景宫”的路径进行了审查,罗御医配好安胎药,直接送“丽景宫”主管郭供奉,郭供奉怕有闪失,请柳马苑进行检验,然后将藏到自己屋内,第二天亲自守着煎药人员煎煮,还亲自监督煎药人员将汤药和药渣分开,又亲自命小内侍宦官将汤药送给曹慧儿。因一副药要煎熬两次,郭供奉担心第二次煎煮出问题,将药渣用罐子收了,傍晚煎药时才抱到煎药房,加水重新煎煮。
调查人员听了郭供奉叙述,又询问了相关在场人员佐证,证明郭供奉所言非虚。调查人员还担心郭供奉心怀鬼胎,又征求了曹慧儿对郭供奉的态度,曹慧儿表示郭供奉对自己忠心无二,无可置疑,值得信任!
调查人员也问了柳马苑验药的经过,柳马苑证实却有此事,安胎药没有问题!至此,调查没有任何结果!
韩侂胄听了调查官员的详细汇报后,暗叹天意难违,心中祈祷,但愿杨桂枝生一位公主。
这场惊动朝野上下的“曹美人小产案”,最终不了了之!
当赵扩将调查结果告知曹慧儿时,曹慧儿别无他法,唯有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