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大门敞开着,林七安连忙奔了进去,身上的邮差包尚未取下,转身却见是许阿姨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两个碟子。
七安难以置信的问道:“您不是一大早上就走了吗?”
女人一脸轻快:“嗯,是走了,没走多远,发现还有牙刷忘了带,折回来拿牙刷的。”
林七安当然是不信这话,哪里有一个大人会因为一根牙刷白走一日的冤枉路的。
三年下来,眼前的女人没动手做过一顿饭,就算是老林也不见得尝过她的手艺,可惜老林不在家……女人还是会走。
七安忙向前接过女人端过来的饭碗,将两个碟子放端在厅房的饭桌上。
女人没发话,她就在一旁立着。
“快坐,今晚上吃了饭,明日我便带你去见你爸爸。”
七安一脸懵圈的感觉,似乎这个场景她想了无数次,只是这一次还是和以前想的不太一样,只他们二人,依旧是残缺的画面,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流下来,忙又转过头去。
许阿姨见状,有些尴尬:“你不用太感动的,带你去见你爸爸那是应该的,这是答应过你的,我不骗孩子。”
看这孩子依旧是不动,她吼了起来:“死丫头,叫你坐下来,你就坐下来,怎还给你脸了却要往一边甩的。”
七安听着这吼声,连忙坐在了竹凳上,有了那种久违的感觉她才敢踏实的坐下来。
女人话不多,直接说:“对方要你家拿出二十万赔偿款。”
她头一次听说这么多钱,她脑子里的钱都是以角为单位,去到集市再好的东西也就是几十的要价,二十万这个词就好像雷鸣击打上她的耳膜,震碎她的一处处筋脉。夹起的菜梗又跌进了菜碟里。
“许阿姨,你知道我爸哪儿有多少吗?”七安知道爸爸长期奔来走去,生活上虽说不上是什么富裕之家,倒是也不曾过过苦日子,想来老林应该存了些,估计也不多,否则家里的老宅他早就翻修了,哪里轮的上街头巷尾的婆姨来议论起她家的穷酸劲。
女人耸耸肩:“我只管打我的牌,从来不管有没有钱的。你想知道,明日见了你爸,问声不就知道了吗?”
七安从来不怀疑这话,许阿姨向来脾气不好,与老林相处的多了,也不见得是愉快的,老林又怎么会把养家的本交给她保管呐!何况这女人不是打牌就是在打牌的路上。
七安摇了摇头,一听这二十万,瞬间没了半点食欲。
她许阿姨却不同以往,把这两日看是生命的又一次绽放一般,嚼着菜蠕着嘴说:“就算你这顿不吃,那二十万又不会消掉,何必呢?”
她没办法像许阿姨一般没心没肺的,从老林出事,她总算是安分了几天,没再去赌钱,镇子里查赌博的也查的紧,她要是再搭进去了,可不像往年那样还有老林愿意花钱去捞她回来,这几日要是不安分被逮进去了,那就只能等几个月再出来见墙外的太阳。
七安本不想求眼前的女人,可是除了她,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问道:“许阿姨,你能去巧琳父母家问问,能少些吗?”
女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她不去求旁的人,倒是总对自己提出要求来。她吼道:“耶!你个死丫头,我就答应你带你去见你爸,你怎么好意思老吩咐我做这做那的,我一个外地女人怎么去攀谈,你家就没旁的人吗?”
七安愣神,看来眼前的女人是不愿意的。她能找谁?找那个万年不见一面的姑妈嘛?
她若是肯来趟这浑水早不就来了,此时不来也是生怕问她们家借走一分钱吧!若不是在云廷一中旁有间房叫她们惦记久了,谁知道还有个奶奶在世的,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姑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