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们赢了!”京都校的学生们从树林里回到校舍,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和他们的高兴对比强烈的是东京校的几位,“输了……可恶。”
“空小姐。”黑发的少年有些狼狈地站在你面前,脸颊上还带着血。
“宪纪君做得很棒哦。”你招手示意他走近一些, 用手揩掉那一点血迹, 顺便给他治疗了一下, “还有哪里受伤吗?”
“咳, ”其实身上还有被三节棍打出来的淤青, 但是他不好意思让你看, 只是别过了头看向另一边,“没有了。”
“不要对我说谎, ”你掰正他的脑袋,“我看得出来的。”
见实在没办法瞒过去, 加茂宪纪不得不说了实话,“……还有背上。”
你大概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 “等等来我的房间吧,明天还有个人赛, 可不能带伤上阵。”
“对对, ”五条悟在这个时候挤到你们两个中间来,“明天可还有个人赛呢,受伤的人都可以找我们东京校超级靠谱的反转术式使用者——家入医生治疗哦!”
他拍了拍手想吸引在场人的注意力,
“大家别这么沮丧嘛,京都校的各位也别高兴太早,明天的个人赛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不到最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这家伙……”禅院真依咬着牙, 很显然被他的话惹恼了, “赢的当然会是我们!”
东京校的学生们看起来热情并不太高,
“反正赢了也没有什么奖励……”
“输了的话下次交流会就可以去京都了吧……”
“要是配合对面打假赛的话, 拿到的一亿能分我们一半吗……”
“喂喂,至于吗?”伏黑惠不能理解虎杖和钉崎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一副样子,他对交流赛的胜负欲没有那么强,但一开始这两个笨蛋不是还信心满满地要赢的吗。
“当然至于!”原本处于沮丧中的钉崎一下子挺起了腰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看看人家要是赢了能拿到一个亿或者还能许愿,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啊!”
野蔷薇的抱怨五条悟也听到了,他用带着点撒娇的口吻向你抱怨,
“空小姐还真是给我添了大麻烦呢。”
“您也可以设点奖励给学生们。”随便找点什么目标就行,“哪怕只是说结束后一起聚餐,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我知道的,毕竟大家都是好孩子嘛。”白发的男人附和了你的意见,随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学生们,用一只手放在嘴边作扩音状,
“要是东京校赢了的话,我带大家去京都修学旅行哦!”
“京都!”
“修学旅行!”
虎杖和钉崎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了,
“很好!那么赌上京都之旅,明天的个人赛一定要赢!”
“没错!”
京都校的人从他们俩身旁走过,
“团体赛都输了还好意思说这样的大话呢。”
“别这么说,总要给人留点做梦的余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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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小姐,不一起来吃晚饭吗?东京校的食堂其实还不错的哟。”
敲开你暂住的房间,出现在五条悟面前的并不是你,而是换了一套轻便常服的加茂宪纪,从少年露出的肌肤上可以看出他先前在团体赛中受的伤已经全部被治好了。
结果还是没有去找硝子治疗吗。五条悟推了下墨镜,嘴角的弧度下沉了一点。
“空小姐去见天元大人了。”黑发的少年正在帮你整理行李。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做这样的事,尽管你强调过没有这个必要,但他仍旧坚持,久而久之你也逐渐习惯了有他在身边帮忙,这次来东京也能放心地将私人物品交给他。
“啊啊,怎么又去找那个四眼外星人了。”不知道天元外表已经发生变化的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推开门就想进房间,“那我等她回来好了。”
可他的动作却被人拦住了。
“五条先生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跟我说,”加茂宪纪仍旧眯着眼睛,言辞有礼甚至不忘带上敬语,只是说出的内容却并不是听者想听的,“之后由我来转达就行了。”
“小孩子不要插手大人的事情啊,”白发的男人摘下了墨镜,用那双极具压迫力的六眼盯着眼前的黑发少年看,“这个年纪不早点回去好好睡觉可是会长不高的。”
“我已经成年了,并不是您说的小孩。”黑发的少年岿然不动,“反倒是您一把年纪了才应该早点休息好好保养一下。”
两人莫名其妙在你房间门口僵持住的同时,你本人正处于天元的结界中。
“过去的记忆不会凭空消失,只会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磨去了形状,逐渐变成了握不起的一团散沙。”
坐在矮几的一侧,天元给你盛了一小碗汤,“我参照了中华料理的一些菜谱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连你的食物偏好都知道,她看你真的看得非常仔细。
“很好喝。”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味道。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些记忆找回来呢?”你并没有将前世的记忆全部遗忘,可在回想起来时,那些画面已经变得相当模糊。
你就怕在晓美焰无尽的回溯中,你会逐渐忘却那些过去。
前世的记忆是你最宝贵的东西,是眼下支撑你存在于此尚未堕落成魔女的根基,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珍贵回忆。
“你的潜意识会告诉你答案。”天元在桌上比划着结界术的模型,“在意识中以你自己的潜意识打下地基,放任它蔓延到整个空间,那些被压在大脑最深处的东西,便会自己慢慢浮现出来。”
“就像是破开种皮探出土壤的新芽。”
潜意识吗……
将自己的意识下沉到维度间隙中,不出意外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再次扑街的诅咒之王。
你很少有这么无语的时候。
这个人一旦把他关进结界里就要闹,非得斩开结界走出来。
可一走出来,他就会因为意识污染而歇菜。
这样的情况在最近几天里已经反反复复发生好几次了。
“你到底准备干什么?”你真的不明白他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我说过的,我要你看着我。”被你再次罩进结界里的粉发男人看起来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但他的回答让你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还是没有清醒。
“我现在正在看着你。”蹲在他面前,你通过灵魂上的主导权给他下了新的束缚,
“禁止对我说谎。”
“好。”
“禁止对我有任何隐瞒。”
“可以。”
“没有我的许可,禁止向外传递任何消息。”
“可以。”
“把里梅也给我。”
“要的话你就拿去好了。”
为什么会答应得这么轻易?这些可都是真实的,对他条件及其苛刻的束缚。
你想不通。
“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在沉默了片刻后,你冷不丁地发问。
“想抱你。”
你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被意识污染给搞坏了,或者出现了某种精神错乱。
不想理他了,感觉你越搭理他这人就越来劲。
你学着天元刚刚教给你的结界模型开始在这里搭建,伴随着潜意识的放开,最先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条木质的小板凳。
深棕的颜色,圆润得能泛光的边角,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条板凳的岁数似乎比你还要大,只是后来在搬了新家之后就遗失没有再见到了,想来应该是你的父母觉得没有必要多费工夫把这么旧的东西带过去吧。
但是在你的童年里,这条板凳似乎伴随了你大半的时光。
朦朦胧胧的影像随着结界的完善逐一浮现,下一个变得清晰的,是一台大屁股的老旧电视机。
电视机的屏幕上显示的是黑白色的雪花屏,拿出遥控器更换频道就会发现,每一个频道都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上面什么都没有?”因着有结界的隔绝,稍有恢复的两面宿傩坐了起来,看着那台电视对你发问。
他应该是在前几周目虎杖的记忆里见到过这种老式电视机的。
“那个时间就是什么都没有。”每天下午具体几点来着,所有的电视频道都会变成雪花屏什么都不能看。
你拿着手里的遥控器,有些生疏地尝试选择[搜索频道],电视机屏幕上出现黑白的线条,在刷新后,虽然尚未播放出画面,但已经有了声音传出。
【“最近附近说是有了拍花子,家里有小孩的都注意着些啊。” 听起来是一位婆婆的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发生什么了?”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
“隔壁那谁家的孩子已经不见了,报警也报了,找到现在还是没找回来,还是独生子哟,那家人眼睛都要哭瞎了,真是作孽啊。”
画面也慢慢跟着出现。
看不清面容的女人低头看了被她牵着的你一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晓得了,谢谢提醒。”
屏幕的焦点放到被反锁的家门上。
女人的叮嘱从电视机中播放出来。
“爸爸妈妈上班去了,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谁来都不要开门知道吗?”
“吃的在冰箱里,要吃之前用微波炉热一下,晚上看差不多爸爸回来之前记得用电饭煲把饭蒸上。”
“我知道了。”你这样答应她。
“真乖。”女人摸摸你的头便急匆匆地出门了,留下你在小小的屋子里发呆。】
随后在电视机屏幕里播放出的,是数码宝贝的动画片。
好像是这样的,你想起,是有一个电视频道,一直在循环播放这部动画,还有一个打大虫子的电影来着。
在你的童年里,就是它陪伴你走过了那个夏天,让你了解到什么是勇气、友谊、希望,还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