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郁桉露出疑惑迷茫的神情，“什么东西？”
“你不用装傻了，我不是普通警察，你可能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我懂的只会比你更多。”舒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展示给她看，“我所在的特警队专门负责调查和处理超自然事件——也就是所谓的灵异事件，这次来留仙市也是为了找出赵林然案件的作祟恶灵，而非之前所说的调查谋杀案。”
这倒是超出了郁桉的预料。
她只知道舒遥不是普通警察，但却不知道对方居然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特殊人员。这么说，这个舒遥也会通灵吗？
郁桉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沉默下来，表情凝重，过了一会儿才试探地询问舒遥：“难道……你也觉得赵林然身上有鬼？”
舒遥和旁边的下属对视一眼。
郁桉说了“也”这个字，这说明她之前表现的“一无所知”确实是假的。
“我们鉴定过了，赵林然确实是在跟踪你之前就已死亡。”舒遥语调严肃，“他之所以能在死后继续活动，是因为被邪祟附身，而那个邪祟的目标，就是你。”
郁桉微微一震，似乎被这个结论吓得不轻。
“邪祟为什么要找上我？我、我只是个普通市民，没钱没势，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不应该呀……”
舒遥见她有些慌，给下属递了个眼神，下属随即给郁桉倒了杯温茶。
“别紧张，先喝口茶压压惊。”
郁桉接过纸杯，神色勉强地说：“谢谢。”
“继续说回刚才的问题。”舒遥继续道，“据我们调查，你的父母在你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对吧？”
“对，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是他们把我抚养长大的。”郁桉回答。
舒遥看着她：“然后在你高中期间，你的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了，之后你就一直和姑姑一家生活，对吧？”
“你想说什么？”郁桉微微蹙眉，神色不善。
“我想说的是，在你爷爷奶奶离世后，你的姑姑曾经找人给你算过八字。”舒遥抿了口茶，似乎并不赞同这种行为，“当时算出来的结果是你八字全阴，天生孤煞，迟早会克死身边所有人。”
郁桉默了默：“你的意思是，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是被我克死的？”
“不，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你亲人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种说法也完全是封建迷信。”舒遥的语气很坚定。
郁桉：“那……”
“但你确实是极阴体质。这种体质虽然不会害人，但却会吸引邪祟，赵林然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郁桉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怪不得姑姑一家对她避之不及，原来是怕被她克死啊。
但如果她真的能吸引邪祟，那为什么直到搬进江怀礼的凶宅后才开始显现？
郁桉握着纸杯，斟酌着开口：“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这也是问题所在，我们目前猜测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加重了你的吸引力，所以才会让邪祟注意到你。”舒遥顿了顿，“你仔细回想一下，在遇到赵林然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觉得不适或者异样的事情？”
郁桉闻言，抿了抿唇，开始陷入思考。
当然，她思考的和舒遥提出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从舒遥目前为止的发言来看，此人大概率不会通灵，也不知道别云的存在，更不知道江怀礼和别云之间的纠葛。
而郁桉却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之所以能吸收别云的心脏，很可能就是因为她的极阴体质。同时吸收了心脏的她放大了极阴体质的特性，这才吸引了那些邪祟恶灵，让它们前仆后继地接近、攻击她。
现在自己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隐瞒别云的真实身份，二是对舒遥坦白一切，让他们帮助自己。
这两个选择乍一看似乎后者更明智，但仔细一想，坦白和隐瞒一样充满了不定性，甚至坦白可能还要更危险。
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吸收了别云的心脏。现在的她拥有了非人的力量，在舒遥眼里说不定也是邪祟，如果真的坦白一切，那他们能不能抓住别云还不好说，但自己肯定是跑不掉了。
虽然她很想摆脱别云这个怪物，但更想保护好自己。更何况舒遥表现出的能力也比较一般，无论以后如何，至少目前她不可能信赖对方。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郁桉权衡一番，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最近刚搬家……算异样吗？”
舒遥目光一凝：“具体说说。”
和舒遥聊完后，郁桉便下班了。
她们聊了不少，但郁桉并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讲述了发生在凶宅里的那些诡异事件，以及业主群里的流言蜚语，将舒遥等人的关注点转移到前业主——江怀礼的身上，以此来引导他们调查江怀礼。
目前她对江怀礼的了解太少，而作为曾经封印了别云的人，如果特警队真的能挖出什么东西，那对郁桉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至于别云，她的说法仍然是“有点好感的朋友”，虽然舒遥看上去似乎仍有怀疑，但她也无所谓了。
——反正她没有主动透露，至于警方信不信，那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
离开公司后，她接到德尔塔的电话，又打车来到一个公园。
这是宠物公园，一眼望去尽是草地，每天有不少人带着自己的宠物在这里玩耍。
郁桉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不一会儿，看见德尔塔牵着一只高大的边牧向她走来。他今天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耀眼的金发被遮挡起来，看起来终于没那么引人瞩目了。
“这么快就到了？”德尔塔注意到她的帆布袋，“你刚下班吗？”
“嗯。”郁桉看向他腿边的边牧，“这是你的狗？”
“对啊，可爱吧？”德尔塔蹲下来，提起边牧的前爪，说，“来，闹闹，跟姐姐打个招呼。”
名叫闹闹的边牧被推到郁桉面前，突然尾巴炸开，嗷呜地厉叫一声，然后猛地后窜，夹着尾巴躲到了德尔塔的身后。
德尔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奇怪，闹闹平时特别亲近人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不怪他。”郁桉平静地说。
德尔塔：“啊？”
“先聊正事吧，你在电话里说有线索了，是什么线索？”郁桉扫了一眼周围。
这里都是遛狗的人，没有警察，也没有恶灵，暂时很安全。
“哦，我是说江怀礼有线索了。”德尔塔走到郁桉身旁坐下，边牧则夹着尾巴远远地看着他们，“你上次不是想找跟江怀礼一样厉害的通灵师吗？我去打听了一下，留仙市确实没有，但江怀礼的老家就说不准了。”
郁桉：“江怀礼的老家？”
“对。”德尔塔掏出手机，将自己搜集到的信息翻给她看，“据说江怀礼祖上也是干这行的，他的祖先比他更厉害，以前还封印过危害一方的大恶鬼呢。”
危害一方的大恶鬼……不会是别云吧？
郁桉神色一肃：“他老家在哪里？”
“这里。”德尔塔指了指地图上圈出来的小红点，“以前叫江家村，现在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江家村。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别云的封印之地。
郁桉沉思几秒，果断地说：“把这个地址发给我。”
德尔塔闻言，没有立即发送地址，而是扣住手机，上身微微倾斜靠近她：“你不会是想去这个地方实体考察吧？”
郁桉斜睨他一眼：“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这不是跟你一样好奇嘛。”德尔塔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如果你真的决定去，可不可以把我也带上？”
看着他和远处边牧近乎一致的眼神，郁桉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可以。”
反正她临走前又不会通知任何人，随便敷衍一下就算了。
郁桉这次终于和德尔塔一起吃了晚饭。
倒不是她有多想吃，主要是德尔塔强烈要求，考虑到人家刚帮她找到江怀礼的老家地址，她要是继续推辞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郁桉拒绝了德尔塔的专车接送，一个人打车回了家。
开门的瞬间，她听到家里响起了一点动静。
看来别云比她先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郁桉的心跳莫名加快。她推门走了进去，果不其然，别云正躺在沙发上探着脑袋朝她看。
“回来了啊。”他挑起嘴角。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郁桉将帆布袋放在柜子上，边问边进入客厅。
“五点多吧。”别云往后仰头，漆黑柔软的头发垂在沙发边缘，“我还打算跟你一起吃饭呢。”
郁桉微微一顿：“我吃过了。”
“哎？”别云有些意外地眨了下眼，“和谁？”
郁桉语气冷淡：“这种事情就不用向你汇报了吧。”
别云瞥了她一眼，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来到她面前，然后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撩起她耳边的一缕头发。
他微微低头，轻嗅这缕头发，然后轻声说：“奇怪的味道。”
郁桉闻言，下意识也皱了皱鼻子。
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偏中性，是德尔塔身上的味道。
应该是和她坐在一起的时候染到她身上了。
这个骚包，遛狗还要喷香水……
她本想敷衍过去，然而别云却挑了下眉。
“又是那个‘大金毛’？”
郁桉没想到他猜的这么准，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猜？”别云松开手，让她的头发从他苍白的指缝轻柔滑落。
郁桉略一思索，随即蹙眉：“你跟踪我？”
“如果我跟踪你，你会怎么做？”别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郁桉眼神冰冷。她非常厌恶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这家伙，她这会儿多半已经动手了。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因为她看到了摆在桌上的碗筷。
如果别云真的跟踪了她，那他完全没有必要提前把碗筷摆出来，而且还是两份。
也就是说，这家伙确实是猜的，而他之所以故意这么说，纯粹是想激怒她罢了。
“我什么都不会做。”郁桉的语气恢复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反正对我又没什么影响，不是么？”
别云似笑非笑地注视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漆黑，幽深，捉摸不透。
忽然，他微微俯身，侧头吻上她的唇。
郁桉一怔，下意识便伸手推他。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别云竟然完全没有反击，或者说，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任由她将自己推了下去，直接摔倒在身后的沙发上，整个人软软地陷了下去。
郁桉被他握着手腕，也跟着一起倒了下去。
这个画面堪称优美，她的长发在灯光下划出弧线般的流光，别云的手臂环绕住她，柔滑的发丝扫过他的肌肤，像泼洒在白纸上的浓墨。
郁桉就这么趴在别云身上——她试图站起来，却又被别云一把拉了回去。
别云抬起视线看她，那双极黑的眼睛倒映出她略显惊疑的神情，然后他低低笑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郁桉一只手撑在他的腰腹处，掌心下的触感又冷又硬，轮廓坚实，充满了喷薄而出的力量感。
“你是不是有病？”她问。
“你才知道么？”
别云呢喃似的说出这句话，目光轻飘飘落在她的下半张脸上，然后微微前倾，缓慢细致地舔咬她的唇。
郁桉的心跳越发激烈，却没有再推开他。
她隐隐觉得，从昨晚影院里的那个吻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不对劲了。
更糟糕的是，她并不排斥这种变化和接触。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很清楚——这绝不是因为恐惧或屈服。
她决定不再思考，同时垂下眼睫，慢慢回应这个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