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勤离开后，姚广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神色也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两边都想顾全，到头来只会弄到里外不是人啊！”他低声道。
对方的那点心思，他哪里还不知道，明明已经投靠他们，却又不愿尽心尽力，背叛了大周，却又想给自己留条退路。
简而言之，便是想两边讨好。
这么做本没有错，可惜对方的手段实在不太高明，一边想着左右缝源，一边又将两边给得罪，简直愚蠢至极，结果对方反而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沾沾自喜。
若非为了草原霸业，他打心眼里不愿与这种人为伍。
另一边。
方震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设下了宴席，等着众人到来。
很快，收到请柬的人提前赶到了酒楼外。
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等待起来，直到周家的马车过来，这才现身。
见到周勤从马车内下来，一行人立刻迎了上来。
“周公子！”
“贤侄好啊！”
“威武侯也请了你啊！”
众人纷纷打着招呼，就好像他们也是刚到一样。
一阵简单的寒暄之后，其中一人突然问道：“贤侄，不知道威武侯突然请我们过来，所谓为何啊？”
周勤说道：“郑叔，您这话可就难倒我了，我也是跟大家一样，收到请柬就过来了，你们不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再说了，像威武侯这种大人物，他的心思我怎么敢妄加揣测？”
这话说出来，众人明显不信。
“贤侄，这里没有外人，你多少透露一些呗，也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心里有个底。”
被周勤喊作郑叔的人说道。
“是啊！周公子，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一向以周家马首是瞻，您若是知道些什么，可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旁边一人说道。
众人也都纷纷附和。
毕竟威武侯是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破天荒地请他们过来，他们心中也在打鼓。
但不来又不行，对方几万大军就在城外，要拿捏他们实在太容易了。
“并非是我藏着掖着，我是真不知道！”周勤摊了摊手，说道，“侯爷就在里面，大家进去不就知道了？”
众人都是精明人，见他不愿说，也就不再过问，而是让出一条路，让他走在前面。
对方是周家之人，最近几年已经开始接管周家大小事务，以后必定是周家的继承人，他们不敢得罪。
“草民参见威武侯！”
刚进入酒楼，方震便收到消息，亲自下来迎接，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不必多礼，诸位跟我来吧！”
方震满脸笑容，带着众人来到二楼的一间豪华的房间内。
“请坐！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方震招呼众人坐下，随后对小二吩咐道：“上菜吧！”
众人被他的热情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方越是这样，他们心里就越慌。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正襟危坐，心中忐忑不已。
很快菜便被上齐，方震招呼众人道：“来来来，大家动筷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不够待会儿再点。”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动手，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到了周勤身上。
周勤面色淡然：“那就多谢侯爷款待了！”
说着，他夹起一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众人这才开始慢慢动筷子。
接下来，方震一个劲地招呼众人吃菜，甚至还不时替几人夹菜，几人吃得诚惶诚恐，数次向周勤使眼色，周勤却只是自顾自地吃着，不时与方震推杯换盏，好似根本没看到他们的示意。
最终，在众人频繁示意之后，周勤放下筷子，悠悠地开口道：“侯爷，不知道您叫我们大家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方震也放下筷子，扫了一眼众人：“其实这次请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本侯想请大家帮忙！”
“侯爷吩咐便是了！”周勤连忙说道，“您是堂堂侯爷，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平头百姓，有什么事情派人吩咐一声便是了，哪用得着来这么贵的地方请我们吃饭，这不是浪费吗？”
“话不能这么说，诸位虽然身无官衔，却也不是平头百姓，以诸位的产业，平远郡的百姓还指着你们生活呢。”方震说道。
“侯爷实在过誉了，不过是外界谣传罢了，其实我们也只是赚些辛苦钱，毕竟有一大家子要养，都不容易。”
方震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过来。
“本侯也就不兜圈子了，与诸位明说了罢。”
方震对这种应酬也有些不适应，说道，“本侯刚接手铁林军，才知军中亏空严重，已经上书朝廷，请求拨付军费，但要等到朝廷拨下来，还需要一些时日，所以本侯想找诸位先借一些，用于解决眼下的问题，等到军饷下来，本侯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此言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不由得面面相觑。
之前有几人见周勤的反应，便猜到方震请他们来，是为了钱的事，没想到还真是向他们借钱。
只是，这事是一个敏感话题。
当官的向他们这些商户借钱，这钱借出去了，还能要回来吗？就算能，谁又敢去要？
以他们对那些官员和勋贵的了解，这钱一旦借出去了，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对方说得好听一点，叫借，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敲诈勒索。
众人的目光再次望向周勤。
不管是财力还是背景，他们与周家都没办法比，周勤的态度就代表了他们的态度，周勤若是答应了，他们自然也无法拒绝。
但平白无故的，谁愿意把辛苦赚的钱送出去？
所以，他们更希望周勤能够拒绝。
“既然侯爷都开这个口了，草民自然不能没有表示！”
周勤立马说道，“不过，侯爷您说借就言重了，铁林军护卫我大周，如今有困难了，作为大周的子民，焉能袖手旁观？”
众人听到这话，心头不禁一黯，暗道今日怕是要出点血了。
方震却是颇为感动，没想到对方如此明事理，比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好多了。
正当他感叹之际，周勤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