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情况的几人当即放下酒碗,坐着讨论一会儿后,草草把饭吃完,便各自去休息了。
原本安排是老马和陈老二睡一张床,易解羽和胡师傅睡一张床,因为有易大龙突然的来了,胡师傅只能去和茶铺老板睡一屋,改换易大龙父子睡一张床。
夜深之后,易解羽辗转难眠,看着身边躺着假睡的易大龙,他心底的疑惑愈发强烈。
要说只是互相不对付,王家村给他们使坏,也就不大不小的事。可从得知王家村的人也来镇上后,先是胡师傅他们如临大敌,接着又是干爹连夜赶来,一个个严阵以待,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到里面大有问题。
于是易解羽弱弱问道:“干爹,王家村为什么要拦着陈百岁,不让他回村?”
易大龙睁开眼睛,没好气的看了他眼,“因为有了陈百岁,我们实力就会多出许多,他们想欺负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易解羽紧接着疑惑二连问:“那他们为什么老是跟我们过不去?”
易大龙简单而干脆的回答:“还能是啥,就是想把我们赶出云顶宝地,霸占云顶村取代我们呗!”
略一细想后,易大龙解释道:“自从云顶有宝物的事情被外人知道,越来越多的修者探索云顶秘密。我们村是唯一的原住民,不说云顶是我们的,好歹也是我们地盘上的东西,自然而然容易从中获利!”
接着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十几年前,王家村自称流民难族,搬来我们村子附近安身。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没过两年他们本性暴露,开始抢占我们的田地,挤压我们的地盘,甚至三番五次找借口想把我们全村赶出这里。只要我们被赶走,他们还不是鸠占鹊巢,靠山吃山当家做主!”
易大龙补充道:“他们有好些个修者,那村长修为更是大了我一个境界,要不是那时候赶上胡师傅回来了,多出几分底气,不然如今的云顶山哪还有我们的存在!”
易大龙眼神变得更加冷漠,冷哼道:“说什么落难迁徙,分明就是强盗土匪,奔着抢夺云顶来的。早看透他们了,对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了。”
易解羽只知道两家村子过不去,经常会有各种矛盾和摩擦,没想到竟是为了争夺云顶宝地,遂又问道:“就没办法了吗?”
易大龙斩钉截铁道:“除非我们强大起来,让谁都不敢欺负。十年前云顶取宝,我和村长拼了命夺来三株草精,把陈百岁送进宗门,如今他修为有成回来帮助村子,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件大好事。所以这里面不能出什么意外,让王家村先对陈百岁不利!”
易解羽嘻嘻道:“那我也成为修者,叫他们好看!”
想到是这小子白日害得自己的私藏一无所有,还被自己娘们打了一顿,易大龙没好气的转过身去,哼了一声,“明天还要赶路,再不睡觉,我让你一晚睡不了觉!”
易解羽有些无辜,缩了缩身子,只得乖乖闭眼睡下。
第二日天蒙蒙亮,几人陆续起床洗漱。易解羽也被拎了起来,清水洗脸,照着水面把头发理好重新系上。
几人再就着昨夜的剩菜剩饭,填了五脏庙。
此时估摸卯时初,兰兰带着睡眼朦胧,半睁半闭的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把小木剑,问易解羽道:“小羽哥哥,我还等你教我武功呢!”
这不禁让易解羽想起,昨夜女孩知道他们会离开那时,手里就拿着这把木剑了。
昨夜兰兰不说要练剑,也不提去捉萤火虫,就一直默默跟在易解羽屁股后面好半天,等人都关门睡觉了,她才鼓着腮帮子回的自己房内。
易解羽嘻嘻一笑,小跑过去,往兰兰手里塞了一两银子。
这是陈老二要他给的。想来昨日买酒肉陈老二并没有花去胡师傅给的银子,而是自掏腰包了,当时不好驳了胡师傅的意思,这才换了种方式交到了兰兰手里。
塞完银子的易解羽跟在四个壮年汉子后面,如那一同赶赴战场的将士,丝毫不把自己当做是个累赘,笑着和兰兰告别。
离开后,五人上车驱马直奔小通镇。从外地来小通镇,只有长乾城的官道这一条路,连接两地有百来里,路上还有两三个小镇,外加一座山神殿。
几人合计下来的意思是,一路上要是没遇到陈百岁,那就赶在天黑前到山神殿过夜。
从云顶村到小通镇有二十来里,若再走百来里到长乾城,娶媳妇嫁女儿都不会接送这么远,足见那陈百岁在易大龙他们这些大人眼里是有多重要了。
在路过小通镇市集时,三三两两的商户铺子已经半开半掩,有人在屋里生火做饭,街道上一片祥和平静。
就在这时,突然窜出六个汉子,个个提刀带棒,拦住了五人去路,还用牛车拉来了一具白布掩盖的尸体。
五六人一路排开,加上横着的牛车,整条路都被他们霸占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胡师傅当即上前和他们争辩。
而对方也是毫不客气,一口咬死牛车上的人,是胡师傅他们杀害的。
此时远远在角落处观望的麻六子打着哈欠,显然是起得太早,还有些困意。
看见人群里的易解羽,麻六子对身旁高有九尺、体型如熊的大汉说道:“云顶村那小子昨日我试了一手,估摸有聚灵中期的修为。不是说卖宝人在能进入宗门前不筑灵不入气,得保证自身空如罐气如泥,才能卖上好价钱吗?”
那大汉声如闷雷,低沉回应“不外乎三种可能,武技、入气、筑灵!”
麻六子舔着嘴唇,思索了一番,排除道:“武技就算了,没灵力的一指,可弹不开我那一拳。入气最不可能,还没试过筑灵就修武道,除非云顶村的人都疯了。筑灵我觉得倒有可能,也就没法待价而沽而已。可我却觉得都不是,说不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对于麻六子和自己讨论这种问题,大汉已经感到疑惑,现在反而被越说越糊涂了。
别看他年龄大了麻六子一轮多,可他来这也就两三年,呆的时间还没麻六子时间久,并不是太懂这边这地的规矩门道,问他等于问道于盲。
大汉换言道:“昨日你见到了徐不染,他是怎么说的?”
麻六子轻描淡写道:“他就是个又冷又危险的冰窟窿,我不想掉里面把自己冻死,多说两句话我都浑身不自在,哪会问他!”
大汉缄口不语,像在表明一种态度。
麻六子知道他的心思,这大汉和昨日白衣男子长期相处,一起在镇上生活。虽都是同一势力的人,但他们和自己这种安插在王家村里的并没有过多交涉,在某些事情和态度上,他们两人才是真的同气连枝的。
麻六子并不在意,摸着下巴缓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听过天脉筑灵没有?”
麻六子远远盯着易解羽,眼神变得开始嗜血,自顾自说道:“如果是天脉者,那这小崽子,一定得是我来杀!”
这两句话麻六子是在自言自语,没有给大汉说话的机会。
可大汉听到天脉者三字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仔细眺望起跟在四个大汉后面的易解羽,好似在从男孩身上寻找着某个身影。
天脉者,他很久没有听说了,也很少听说这样的人存在了。
这不禁让他想起许多年前见过的一人。
那是在南蛮的战场,一个少年的身影在刀山剑海里穿梭,如驰骋的猎豹,似搏空的雄鹰。
对方所过之处蛮族非死即伤,再高大的异兽都能视如蝼蚁。
在所有走卒被追着逃命时,唯有那个少年喋血四方,杀敌如割草芥。
面对如蝗过境的蛮族,多少次他害怕的瑟瑟发抖,也唯有那个瘦小的身影,是擎天柱石,岿然于阵前。
惊世奇才吗,无边神通在身吗?
不,只是因为那少年是天脉者。
天脉筑灵者即为天脉者,生而入道,生来不凡,注定强大,注定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