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师傅四人还在堂内吃喝,易解羽和兰兰则是无聊的在院子里闲坐。
面对着像泼下无数墨汁的黑夜,兰兰看着稀拉的星光,突然吵着要抓萤火虫,要拿细绳绑好,吊挂在院里那棵梨树上。
还说以前他爹就这样逗过她,可惜不多,没能看见萤火虫挂满。
不过她相信只要一多,肯定会像满天的星星落她家里似得,定然好看极了。
这都立冬许久了,上哪还有萤火虫可以抓,易解羽果断拒绝,做出大人的样子把道理说给她听。
小女孩硬是不信,非要去抓萤火虫。易解羽见有拦不住的架势,只能用教她武功为由,让兰兰在武功和萤火虫之间做选择。
兰兰举起不知何时捡回来的长鸡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学武功,也不等男孩开口,先挥舞了一套天地独尊的羽毛剑法。
易解羽看后,连连称赞剑法精妙绝伦、厉害无敌,夸得小姑娘好一阵羞涩。
兰兰再要施展一套羽毛剑的时候,易解羽扯掉羽毛告诉她,要想把武功练好,就少不得好宝贝做兵器,羽毛太轻没有杀伤力,得换件更好的兵器才行,若有绝世兵器,那就更了不得了。
小孩子天真单纯,听了后屁颠屁颠跑去屋内,翻她的宝贝匣子找那种绝世兵器,留下易解羽独自坐在黑暗中枯坐。
就在兰兰走开的空隙,门外有敲门声传来。
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的会来敲门,亏得易解羽坐在院内,不然就胡师傅他们喝得那神志恍惚的样子,别说敲门,来人即便是叫唤几声,估计他们也听不见。
易解羽没有起身,只是对着门问出口道:“谁呀,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来人似乎辨认出易解羽,厚重的声音喝道:“才出门一天,就不认老子了,兔崽子赶紧开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听到熟悉的声音,易解羽被吓了一抖嗦。不至于吧,就为了一株一叶草精,干爹连夜跑来找他的麻烦了?
易解羽小跑上前松开门栓,小心翼翼拉开院门。只见一个身穿大袖袍子的汉子直接撞门而入,厚实有力的手一把捏过易解羽耳朵,连人提到了院内。
虽然疼得易解羽啊啊直叫,而他只能暗自叫惨,还真他娘的是他爹来了。
易大龙怒气冲冲,“还知道疼啊,你瞧瞧我胳膊,被你娘掐成啥样了,我也疼的很!”
易大龙当即松开揪耳朵的手,撸起袖管露出了胳膊,在微弱的光线下能看到处已经发紫的印记。
易解羽突然很想笑,却又只能强行忍着,弱弱的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你被干娘赶出门了?”
易大龙恨铁不成钢,在易解羽屁股上锤了几下,心有怨气道:“在你娘赶我出门前,我会先把你丢出去。你这小子,手脚也忒不利落,偷我草精还能被她瞧见,这下好了,攒的草精全没了,害得我也跟着受罪!”
易解羽一手搓耳朵一手捂屁股,仔细回想早上的经过。
从他知道能到镇上,再是悄悄去偷老爹私藏存起来的草精,最后是出门跟着胡师傅出发,整个过程并没有出现纰漏,可他干娘怎么就发现了呢,还连窝都给端了?
只是被易大龙发现,最多拾掇两句。眼下是被干娘发现,这就少不了父子俩一个伙同藏私的罪名,挨杀挨剐一起连坐了,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呀。
易解羽下意识缩缩脖子,看来有些麻烦了,甚至他感觉到了家庭关系的危机。
再易大龙的胳膊,想来刚被掐的那时候肯定很疼,而干娘估计是下死手了。
易解羽对此打抱不平道:“我很小心的啊,干娘怎么会知道。再说了,发现就缴了去得了呗,这下手也忒狠了吧!”
易大龙低了低头,放下袖子遮住胳膊,“那几下在腰上,轻得很。手上这被掐的几下,是我说那些草精留着给你筑灵用的,她听了后才下的手!”
筑灵是修者的敲门石,犹如孩童的启蒙启智。易解羽还不是修者,需要先筑灵才能打开修行之门,现在他也到了年纪,用草精筑灵本来便是村里惯例。
听到此话,易解羽也觉得易大龙如此解释很是合理。
可怎么还被打得更惨了呢?
易解羽一头雾水,和自己扯上关系就罢了,干娘又是发哪门子火,疑惑问道:“那掐你这几下,是因为什么?”
易大龙两眼一瞪,“你自己回去问她,遇上你们娘俩,真是我命里克星!”
他不再理会易解羽,看见就心里憋火,直接往屋里去了。
易解羽还觉得有些冤,他真没想到会这样,正要跟进屋内去解释,又被易大龙狠狠瞪了几眼,只得乖乖坐回凳子上,闭嘴不语。
很快,易大龙拉着步伐颠颠的胡师傅出来了,神情认真,似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虽说院内比屋里安静许多,但以防隔墙有耳,易大龙凑近小声道:“胡师傅,事情有变。早上在你们出来后,王家村的人也出来了不少,如果他们对陈百岁下手,那就不只会是村子口或者小通镇。肖村长的意思是,我和你们一起,有必要的话,直接去城里把陈百岁接回来!”
胡师傅已然醉了七八成,有些像风中小树,好在面对重要事情他没有含糊,“王家村的人此时就在镇上,我也有此打算,不能干等着,早接到人,也好早些有安排!”
易大龙道:“他们村里的修者都在镇上吗?”
胡师傅摇摇头,“不确定,说不定这只是盯着我们的,还有人去前面了拦截了也有可能!”
看了眼外面乌漆嘛黑的,想来大晚上的也不方便赶路了,易大龙道:“好,那就明早出发!”
易大龙看向坐在一旁的易解羽,顿时没好气道:“兔崽子,你是在这等我们回来呢,还是一个人回村里去?”
易解羽跳起身,果断回答:“我和你们一起去!”
易大龙当即一指弹在男孩脑门,“你去干嘛,找死吗,赶紧滚回去最好,让你干娘好好收拾你,先出出气!”
易解羽摸着额头,许是被打疼了,眼里有点点泪花在打转。不过这挡不住他清秀眼神里的执着,“你们一走,我就一个人了。白天我亲眼见到的,麻六子在林子里杀人了,差点把我也一起杀掉!”
看易大龙还是不同意的样子,易解羽又补充道:“还见着了王娇和她爹呢!”
胡师傅又清醒了两分,知道就易解羽性子,铁定是要跟去凑热闹的,了当道:“大龙,就让他跟着去吧。放他一个人在这你肯定也不放心,还不如吊裤腰带上,出了事兄弟几个都会护着他的!”
要不是易大龙看着,易解羽真想给胡师傅竖大拇指。
这胡三招,平日做人比他的招式还要来得硌人,没想到两斤酒喝下去,人居然就不一样了,说话都变中听了。
易大龙不是犹疑的人,既然胡师傅没意见,带上便带上了,也免得不在身边惹事生非。
只是他那躁动的手实在气不过,又在易解羽额头打赏了一记板栗。
随即三人进到屋内,把安排说与老马和陈老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