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家!”
“这是我们的村子,有干爹干娘,有胡师傅,有村长,还有小英子和小白的地方!”
“我说过要守护这里,保护村子,谁也不能把我们赶走!”
“五年了,你们霸占这里五年了,赶走了干爹干娘,让所有村民背井离乡!”
“我易解羽回来了,我要夺回这一切,”
“阖门,呵,就算是道门第八宗,江湖第一帮,说什么也要把你们这帮狗杂种赶出这里!”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身着素白裳,脖颈处挂有一青白玉珠,左手戴两枚宝石戒指,一赤一蓝。
他眼神坚定,带着深刻于心底的仇恨之火,一步步走在山田道路。
他口中默算着距离,每一步迈出都分毫不差,如同在刻度尺上行走。
每前进一步,就离刻度条的终点更进一步。
脚下虽说依旧是年少时的那条回家路,却已经不复从前的狭窄和坎坷。
五年的时间,他离最渴望去做的事情,就在眼前。
少年的吸气逐渐绵长,像在吸入旧乡的气息。随着缕缕灵气在体内不断汇聚,又像是在酝酿庞大的力量。
当他逐渐经过田地和房屋,又与形形色色的路人擦肩而过,不远处的牌楼渐渐清晰。
牌楼上撰三个大字:云顶村。
牌楼左右书有联子:“群山以外山山高水远,世人之来人人杰地灵。”
牌楼往后半里,是个颇大的村子,楼舍林立。
村子后面是一座海拔五百来丈高的大山。
少年没有停留,穿过牌楼,朝村子里走去。只要穿过村子,五百丈的后山就是他此行目的地,阖门总教所在。
等村子的屋舍道路映满瞳孔,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和少年记忆中的模样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已经面目全非。
现在房屋紧密相连,道路青石铺就,三教九流的人群混杂一团。
这个村子很热闹,甚至不亚于几千人的集镇。
可偏偏这么个僻壤孤乡的地方,却变得世俗起来,全然没了世外之境的感觉。
所以这种热闹在少年眼里,是一种污染,对此方天地的污染,更是对云顶村这个村子的污染。
道路上人来人往,这时照面走来两个青年男子,俩人有说有笑,从他们携带兵刃的样子,不难可以看出两人都是修者。
只听白衣的男子兴致勃勃道:“此行算是赶上了,阖门为沈君之公开解命论道,我听说还有宝贝在云顶外出现,这下有的热闹看了!”
黑脸的男子嘻嘻一笑,“解命论道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宝贝更吸引我。”
白衣男子鄙夷一眼,“这你就浅薄了,沈君之什么人,阖门这一辈的大弟子,造身境中期的修为。去观摩礼学习一二,可是都对你我修道大有裨益!”
黑脸男子没有在意,只是淡淡的流露出嫉妒之色,似乎在羡慕这个大弟子为什么不是自己。
白衣男子加重语气,掷地有声继续侃侃而谈:“这并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开道收徒了。”
“阖门啊,天宗级别的宗门。谁能成为沈君之弟子,那就是新一代第一人,未来阖门的掌舵者。你想想阖门的势力,啧啧啧,这和鲤鱼跃龙门有什么区别,说是一步登天都不为过好吧!”
旋即白衣男子又表现出看破一切的神态,“就这大张旗鼓的样子,到时候肯定有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你说有没有热闹可看!”
黑脸男子略微沉吟,点头认可。
白衣男子正要继续滔滔不绝,细说此次解命论道的看头,一个迎面而来的少年拦住了两人去路。
少年率先问道:“那沈君之解命论道是在何时?”
见有人打断自己,白衣男子脸露不悦,但感受到少年的严肃,还有那身上传来的莫名压迫感,他老实回答道:“明日辰时,就阖门总坛。”
听到回答,少年没有表情的走开。
两个男子看着离开的背影,还有些犯懵,在互相传递眼神后,都表示不认识这少年。
白衣男子讥讽一笑,“说不定是个来攀高枝的,想去碰运气吧,不过年纪稍大了些,凑个热闹涨涨见识还是可以的!”
黑脸男子同样不屑一笑,随即问起宝贝的事情,两人一路交谈,与少年背道而驰。
少年耳力可不差,他俩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对于这两人的看法,他只是冷冷瞧了一眼,并没有搭理的意思。
好在他不是嗜杀之人,不然就这种嘲讽,那俩人还不得变成尸体。
阖门,在他们眼里或许高不可攀。但于少年来说,是要打碎掉的一块石头而已,还是块膈在心里的石头。
又走出半里,少年就见两块八尺高的石碑立在道路中央。左一块是端端正正、古朴苍劲的“云顶宝地”四字,右一块是龙飞凤舞、灿然新成的“阖门”两字。
左边那块少年熟悉的很,年少时在边上撒过尿,也在上面划过字。
右边那块倒是初见,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留下的,无非就是阖门霸占此地的象征。
整个村子已经改头换面,不复当年模样。这下有了旧物做参照,少年才意识到自己是走到了村子中心。
他正要朝左边石碑走近些,忽的人群里冲出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男孩似乎跑的很急,像在惧怕身后什么,他时不时就回头张望,唯恐避之不及。
也就是顾后不顾前的一个刹那,男孩脚下不慎,先少年一步,扑在了石碑前,趔趄扑了个满地找牙,头还给磕破了。
不等男孩爬起身,人群里顿时冲出四五个大点男孩。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明显强了小男孩一大截。
他们出现的瞬间,气势如猛虎驱赶幼兔般,撵着男孩蜷缩到了石碑底下。
几个大男孩咯咯笑着,其中气焰最盛的大男孩俯视着小男孩,用命令的语气道:“小虫儿,今天我不揍你。不过你明天不许上山,更不能让你娘带你去,要是被我看见,那你就死定了!”
如同跟班的另一个男孩补充道:“沈道人的首个弟子只能是墩哥儿,他肯定是以后阖门的老大,你敢不听话,拖你去喂狗!”
小男孩死咬牙根,眼里泛着泪花,委屈巴巴的缩着,丝毫不敢反抗。他身子弱小,不论是个头气力,还是人数,都毫无优势。
这一切就发生在少年眼皮子底下,他看不过去的轻咳两声,走近横插在小男孩身前。他也不说什么,就那么看着几个大些的男孩。
他像是有意帮一帮小男孩,但毕竟算是大人,震慑一下也就够了。
几个男孩见有人出来帮忙,当即叽叽喳喳走开。
等大男孩们走远后,小男孩才怯生生的开口,“我想去!”
少年回头看去,“你想去阖门,做那沈君之的弟子?”
男孩微微点头,眼里的害怕和戒备并没有褪去。
少年蹲下身来,微笑着擦去男孩额头溢出的鲜血,“明日阖门便不在了,你还要去吗?要不过两天再去吧,那里说不定会有一个新的门派!”
男孩不理解少年的话,那么厉害的阖门怎么会不在了。
他只知道明天不去,错过了沈君之的解命论道不要紧,要是不能攀上阖门,那他真就会被欺负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