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罪?”
“恕什么罪?”
冯德宏掐着腰,走到了他的面前,面带笑意,一脸惊讶的说道。
“这位大人,办事儿如此的勤勉,皇上夸奖你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治你的罪?”
“大人,把卷宗给奴才吧!”
“皇上还等着呢!”
冯德宏的话,像是催命符一样,直接贴在了这位长史的身上。
谁能想到,不过一句话而已,皇上竟然如此较真,竟然会真的会派人下来询问。
这要如何是好?
一头冷汗的长史,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的磕头,口中高喊着“皇上恕罪”。
片刻之间,此人的额头鲜血淋漓,殿中的金砖,被染的通红。
见此情形,龙椅之前的李世民,更加的愤怒了。
这帮蠹虫,糊弄朕,竟然连一点儿功课都不做。
这是在小看朕,蔑视朕吗?
高台上的李世民,心中怒火炽盛,声音犹如九冬的寒风一样,凛然说道。
“这么说,你既没有查案,也没有卷宗。”
“就连在这太极殿之中的回禀,也是信口开河。”
“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知道,萧瑀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是河间郡王告诉臣的啊,皇上。
臣也不想如此啊!
雍州府长史,有心直接说出真相,可心中的恐惧,竟然让他张不开嘴巴。
得罪了皇上,不过是明正典刑而已。
若是得罪了河间郡王,必然是家破人亡。
孰轻孰重,谁不会衡量?
还在喊着皇上恕罪的雍州府长史,突然就哑口无言,真个太极殿都安静了下来。
“呵呵!”
“哈哈哈哈!”
高台之上,李世民放声大笑,笑声之中,隐隐透露悲凉。
他一脸不屑的看着下方的众臣,哂笑着说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向着如何欺君。”
“真不愧是朕的好臣子。”
说罢,李世民脸色一肃,厉声道。
“来人,给我拿下此人。”
“在上欺君,在下虐民。”
“如此猪狗不如之辈,竟然公然混迹于才朝堂,这才是你们真正应该羞愧的地方。”
“将此人给我推出午门,与西市斩首。”
“悬首三日,以儆效尤!”
话落,立刻有甲士,如同虎狼一样,扑了上去,捉住此人。
打掉官帽,扒掉官服,在众人的沉默之中,一路将他拖了出去。
如此处置,龙椅钱的李世民,已然心有不甘。
这狗东西,直到最后,都没有将李孝恭咬出来。
我这个皇上,竟然还没有一个亲王,更有威慑力。
他再次冷哼一声,道。
“河间郡王李孝恭,御下不严,致使雍州府人心败坏。”
“除其雍州牧官职,令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下了这道谕旨之后,李世民这才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了殿中的众位臣工身上,再次开口说道。
“长安县令,万年县令何在?”
天下郡县,分上中下县。
上县县令为正六品,而中县和下县县令,则为七品官。
但是,在天下间,还有几县,并不属于这些郡县之列。
乃是万年,长安,河南,洛阳,太原,晋阳,奉先这七县。
这几县无不是近畿大县,或是陪都,或是龙兴之地。因此,县令也是高配。
是五品的高官。
有着每日早朝的资格。
因此,皇上一声招呼,人群之中,瞬间站出了两人,齐齐高呼。
“参见皇上。”
李世民也不多说话,同样是冷着脸,面无表情的问道。
“雍州府没有查案,乱说一气,朕以治其重罪。”
“现在,朕想知道,这长安县,万年县,有没有查过此案,县衙之中有没有卷宗。”
“从实禀来!”
李世民这话一出,两人立刻就是一头冷汗。
谎话,他们也准备好了。
昨天夜间,东市南原的豪商为了这个谎话,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们二人,已经算是朝堂的中层了,没必要为了区区钱财,就赌上自己的前程。
可那豪商背后的人是谁,朝中谁人不知?
再想拒绝,就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因此,早朝之前,在齐国公长孙无忌稍微暗示了那么一下之后,两人当即就打定了注意,要在朝堂之上说谎了。
但凡皇上把喊人的顺序,调换上那么一点点,这会儿,人头落地的,恐怕就是自己二人了。
这个时候,乃哪里顾得上什么齐国公?
能活命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身如筛糠的两人,听到皇上这么一问,立刻跪倒在地。
长安县令慌张的往前爬了两步,这才高声说道。
“回禀皇上。”
“此事发生在平康坊,乃是万年县的地盘,与我长安县无关。”
“因此,臣并为彻查此事。”
一旁的万年县令,听到这种甩锅的话,顿时勃然大怒。
死了三个国公的儿子,这种天大的事儿,你以为我区区一个近畿县令,就能抗的起来?
这会儿,也不害怕了。
同样是用膝盖,往前走了两步,愤怒的盯着长安县令,高声反驳到。
“启禀皇上。”
“此时发生在万年县不假。”
“可那是是主李平,乃是长安县人。”
“跟随者他看热闹的人,绝大多数也都是长安县人。”
“小臣就算是想调查此时,那也是越权,求皇上明察。”
终于来了两个惜命的了。
大殿上的李世民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世家之人,并没有完全的渗透到所有朝政之中去。
自己也终于找到了破绽。
当下,心中欣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李世民,不轻不重的呵斥道。
“混账。”
“如此说来,别说是卷宗,就连案子,你也也有丝毫的调查?”
“怎么能如此的怠政?”
怠政?
不是欺君,也不是虐民,而是怠政?
欺君是要杀头的,虐民也是要杀头的。
而怠政,则是要受到吏部,不轻不重的呵斥。
可呵斥有什么用?
这天下的百官,该怠政的,还是怠政。
这已经是从前汉,三国,魏晋之中,流传下来的老传统了。
根本就不影响个为官的任何风评。
听到皇上如此定性,这两个天天和百姓打交道的人,哪里还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心中大喜,恨不得现在就蹦上三丈高。
既然皇上不怪罪,那么个找个理由,让这个案子就这样一直拖下去,拖到最终无人问津,岂不是皆大欢喜?
心中有了计较的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立刻有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