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大殿之中,走出了臣子行列的宰相之一,尚书左仆射萧瑀,正说的口沫横飞。
却见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上,竟然走神,不由的义愤填膺。
萧瑀籍贯兰陵,是江南最顶级的望族。
早就盯上了武士彟,在扬州的灰糖生意。
现在,就等着他去死,然后接受武家的商队呢。
可谁知道,竟然传出了,蜀王提前谋划武家家产之事。
派人一打听,这事儿居然还是真的。
若是真的让他成功了的话,自家插手灰糖生意的盘算,岂不是完全落空?
这可是一年几十万贯的生意啊!
就算是放在皇室出身的兰陵萧家,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族中的老老少少,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若是在自己的手中丢了,那帮红着眼睛的族老,还不把他给吃了?
萧瑀本就心思偏狭,不能容人。
既然抓住了把柄,必然要把这事儿闹大。
让蜀王,彻底的远离此事。
至于什么李平?
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官儿,谁在乎?
碾死就碾死了。
他抬起手上的象牙笏板,在玉带上敲的“砰砰”直响,睁大了眼睛,等皇上回过了神来,这才张口喷道。
“皇上到底有没有在听,老臣说话!”
李世民恨不得,从龙椅上跳下去,给这老东西踹死。
让他再口出狂言,满嘴喷粪。
可惜,身为皇上,若是对宰相做出这种事儿,恐怕明天,全天下的人,都会喊他昏君。
若是旁人,敢在太极殿之中,如此狂妄的对皇上说话,殿中监的人,恐怕早就冲了出来,给这人乱棍打了出去。
可惜此人是萧瑀。
是大唐的顶级世家出身。
几乎南方出身的官员,都受过此人的照顾。
这些人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势力极大。
自己才刚登上皇位一年多,威望还不足以震慑所有朝臣。
恶狠狠的捥了一眼,躲在殿中一角装死的,殿中监宇文士及,李世民压下心头的怒火,板着脸说道。
“听着呢!”
“你继续说。”
你要是真的听到了,也就不会让我继续说了。
萧瑀也是压下心中的不满,再次昂声说道。
“臣请皇上立刻下旨,捉拿左武卫校尉李平,将其斩首示众。”
“此人目无王法,胆大妄为。”
“在长安,以邪法蛊惑百姓,收揽民心,让长安百姓,呼其为明王降世。”
“在平康坊,又是挑动百姓,殴死重臣之子。”
“独孤谋,乃是历阳郡公独孤彦云之子,其父在玄武门,为皇上立下了汗马功劳。竟然被百姓,活活踩死在大街之上。”
“武元庆,武元爽,应国公武士彟仅有的两个儿子,被此人挑动百姓,居然活活打死在国公府门前。”
“此种惨剧,闻所未闻。恶贯满盈,简直罄竹难书。”
“此人不死,朝堂不安,百姓不安。”
“皇上,下令吧!”
“现在就杀了他!”
“咔嚓!”
龙椅之上,一声轻响。
愤怒的李世民,手上青筋绷起,直接捏碎了腰间青玉的云纹飞腾蟠龙玉佩。
细碎的玉屑,扎的李世民的手,鲜血淋漓。
杀了他?
你想杀了朕的儿子?
朕还想杀了你呢。你以为朕是睁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这么大的事儿,难道会没有人告诉我不成?
但凡朕若是登基有五年以上,将所有有的朝政理顺了,将埋在朝堂之上,江湖之上的钉子清理了,也不至于让你们这些人,如此的嚣张,竟然敢胁迫君王。
冷着脸的李世民,并没有直接回应萧瑀的话。
他站了起来,随后将捏成了碎片儿的玉佩,扔到了身后的龙椅之上,目光扫视一圈儿殿中的众位臣工,压下心中的怒火,这才冷冷的说道。
“雍州府长史何在?”
“臣在!”
“萧瑀所说,可是真的?”
“是!应当是真的。”
出列的雍州府长史,连忙跪了下来,用袖口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雍州乃是近畿京城所在。
雍州府也变成了实质上打理整个京城的行政机构。
职能上和前汉的京兆府,完全相同。
不过由于掌控此地的权柄,太过重要。
因此,雍州府州牧一职,一职都是由朝中的高资格亲王担任。
譬如当今皇上李世民,在还没有登基之前,就曾经担任过雍州牧。
如今大唐的雍州牧,正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而真正掌管雍州府实权的人,则是长史。
可即便是如此,身为雍州牧的李孝恭,依然对着整个雍州府,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一份信递了过来,就算是此人不想参与其中,也不成。
因此,听到皇上发问,雍州府长史,连忙出列回答。
好!好!好!
我这位堂兄的双手,果然伸的长啊!
事关李平,关乎自己心仪的继承人,李世民怎么可能不会祥查?
昨天事发之后,丽景门、内卫、察事和不良人,无数的秘谍,暗探,都被李世民洒出去,监视每一个人举动。
当初不过是防备而已。
现在看来,这人,还真的是不安分。
这位河间郡王,在玄武门之时,摇摆不定也就罢了,此时,居然还敢插手李平之事。
这是嫌弃一直在府中修养,太过安逸了吗?
心中怒火滔天,可李世民脸色却非常的平静。
他盯着跪在下方的雍州府长史,面无表情的说道。
“原来是真的啊!”
“好!”
“爱卿果然勤政。”
“事发不过一天,案情就已经查的通透。”
“既然如此,那么此案应该是事实清楚,证据完备了。”
“这样的话,卷宗呈上来吧!”
“冯德宏,你下去去拿!”
“是,圣人。”
尖利的声音一出,下方跪着的雍州府长史,瞬间吓尿了。
明眼人都知道,平康坊发生的那事儿,是有高人在斗法。
沾上就是极大的麻烦。
常人躲都来不及躲呢,怎么可能特地凑过去?
若不是郡王特意交代,他今天请假的心都有了,哪里可能去查什么案?哪里可能拿的出来什么卷宗?
现在,皇上开口,要自己呈上卷宗,我拿卵子去呈?
现割都来不及啊!
一头冷汗的雍州府长史,以头抢地。
“砰!”
重重的磕在了大殿的金砖上,惊恐的说道。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