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双臂环抱于身前,晃眼一打量九和,傲气道:
“哼,有自知之明便好。”
“殿下许久不回卧房,一回卧房就宠幸了我,看来你也不讨殿下的欢喜。”
原来是昨晚,那位细条条的工具娃娃啊。
九和咽了一口唾沫,两双眼睛,骨碌碌一转。
视线顺着眼前的女娘,从头到脚的滑溜了一遍。
女娘身量细挑,五官柔媚,细嫩的皮肤,似是能掐出水来。
那对勾人的柳叶眼里,透露着一股骄横高傲。
被当做一个,发泄的工具人,有什么可自傲的。
九和不喜欢她。
既不喜欢,就不想搭理她,九和垂下脑袋,就想绕过她离开。
然而,对面那位女娘,并不想放九和走。
她身后那一高一矮的两位狗腿子,分别往两旁,就势一拦,挡住了九和的去路。
原来是,找茬来的。
九和也不继续走了,横跨一步,直挺挺的立在那女娘的面前。
她腰杆倍儿直的,直勾勾与她对视,沉声道:
“请问,小娘子怎么称呼?”
那女娘被九和直戳戳的盯着,面上有些挂不住。
到底是奴才出生,骨子里还是卑微的。
她移开视线,不看九和,傲慢道:
“我叫湘云,已经伺候了殿下三年。”
“我与你可不同,我可是皇后娘娘钦点,来伺候殿下的。”
“我早晚要晋位分,就算你也晋了位分,也得叫我一声姐姐。”
原来是皇后的人。
九和眉尾一挑,只觉着可笑极了。
陪睡了三年,竟不知,宋彦与皇后不对付。
还招摇过市,显摆自己是皇后的人。
真是个愣头青。
活该沦落成工具娃娃。
你年纪大,喊你一声姐姐,也不吃亏。
九和嘴角一勾,自觉道:
“姐姐好,姐姐放心,我一点都不追求,通房这份职业。”
“晋位分什么的,我更是不想要。”
“姐姐放心伺候殿下,没人和姐姐争抢。”
湘云闻言,心里一阵骇怪,真是遇着怪人了。
没见识的草原奴隶,会好好放着,眼跟前的康庄大道,不奋力争取?
该不会,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呢吧?
小贱蹄子,看我怎么治你。
湘云嘴角一勾,轻飘飘的道:
“既然喊了我一声姐姐,那还不快请姐姐,进屋里吃杯茶?”
“就这么干站着,招待姐姐的?”
九和稍稍一琢磨,光天化日之下,这里又是宋彦的卧房,湘云应当掀不起风浪。
随即扬眉一笑,侧转过身子,右手一抬,笑道:
“姐姐既然这么饥渴,那就进屋吧。”
湘云斜着双目,恨恨的瞪了九和一眼,扭着身条儿,就往九和屋里走去。
她身后一高一矮的两位狗腿子,也大摇大摆的跟了进去。
九和万般无奈,只能进屋,屈尊烧水。
心里倒是,把三位厚脸皮的小娘子,骂了个痛快。
九和以为,湘云就是来跟她显摆,昨夜侍寝的欢悦。
谁知,她提溜着热水壶,送到湘云面前泡茶之时。
湘云右手一抬,稳稳的打在了壶柄上。
满壶一百度的开水,顷刻间,尽数浇灌到了九和的身上。
九和被滚烫的热水,浇淋了一个通透。
骤然袭来的剧痛,瞬间就直冲九和的脑顶。
猛烈的炙烤感,强烈席卷着九和的一双手臂。
可惜了那双嫩葱似的玉手,转瞬间,就红肿的像个猪蹄。
九和万分惊惧,灼痛的,连惊叫都喊不出来。
她只能飞速冲到水盆旁,用凉水泡着双手。
湘云见她只顾着吃痛,都不敢斥责自己,恶胆又壮了几分。
湘云猖狂的抬手一扯自己的领口,力道之大,领口瞬间炸开了线。
她两只眼睛立时瞪得溜圆,嗔怒道:
“口蜜腹剑的小贱蹄子,殿下这般尊贵的人,岂是你一个草原奴隶,就能肖想的!”
九和满脑子只觉着,热水烫过之处,遍布着一股炽热燃烧的灼烤。
本就是无处宣泄,浑身的钻心之痛。
这会又听见,湘云在那大放厥词。
任她是个面人儿,也该让湘云尝尝,她拳头的滋味。
九和狠戾的一斜眼。
本想顺势将手中的水盆,直接扣到湘云的头上。
却瞧见,湘云自己把脖颈,挠出了几道划痕,还抓乱了自己的发髻。
湘云倒是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你就算抓破了我的面皮,殿下也不会因此,就宠爱你!”
“你竟然嫉妒我至此,把我诓骗进屋子,还想毁了我的脸!”
果然,这中原不止有汉人,还有贱人。
当真是,恶狗会咬人。
九和实在不想看她,污了自己的眼。
她把视线调转回水盆里,停在自己红通通的手上。
定睛一细瞧。
自己那光秃秃的指甲,修剪的平滑又整齐。
九和瞬时恍然,自己前天才修理过指甲。
她重重的深呼吸几口,原本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瞬间平缓了几分。
就让这无脑蠢货闹吧,闹大了,看她自己如何收场。
现下对面有三个人,自己又受了伤,倘若自己扑过去教训湘云,肯定要吃亏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
湘云倒是见好就收的性子。
瞧着九和,只默默地低头看手,料想她已经被自己唬住。
就算被烫伤了,也不敢再声张。
便对着身旁的两位狗腿子,使了个眼色。
那一高一矮两名狗腿子,像是收到了指令,立马哭眼擦泪的,搀扶着湘云出了屋子。
边走边嚎啕:
“湘云姐,你为何这般好欺,万一被九和挠花了脸,可怎么办啊?”
“湘云姐,你这般柔善,任谁都能骑到你头上。这般被人欺辱,以后可怎么是好?”
三个戏精,哭天抹泪的走远了。
九和这会子冷静下来,只想着赶紧用凉水泡手。
手不能动,账房的差事,就做不了了。
好在,杜舒是个极其仁善的总管事。
在得知了九和被烫伤后,不仅让九和好生休息,还亲自给九和送来了烫伤膏。
就在九和以为,可以好好养上几天。
哪知一到晚餐的饭点,都没给九和开口的机会,杨焕就招呼起九和。
去隔壁,给宋彦布菜。
九和也没胆子,大张旗鼓的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
在宋彦的食案旁坐定。
九和一伸出手臂,就是两只明晃晃的、又红又肿的大猪蹄子。
宋彦晃眼瞧着九和,哆哆嗦嗦的拾掇筷子,瞬时眉头拧了起来。
知道九和被烫伤了,怎么会烫成这样。
开口问道:
“手怎么了?”
九和双手握不了筷子,索性摆烂了。
两手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小声道:
“您女人烫的。”
宋彦闻言,抬眼就是一副惊奇的眸子。
本以为,九和会声泪俱下的卖惨,再借机,对湘云言辞凿凿的,声讨一番。
谁料,九和只回了五个字,这般轻飘飘的答了话。
是个不喜煽风点火的女婢,不错。
他嘴角稍稍一勾,道:
“你是说,湘云烫的?”
九和一脸无辜,双手往宋彦面前一显摆,委屈道:
“可不是,她以为,我是来和她争宠的。”
这话一出,宋彦倒是更惊异了。
这般直白的言语,她倒是什么都不避讳,张口就来。
宋彦也不想再与九和多话,直了直身板,双手搭在膝盖上。
对着门口沉声道:
“把湘云,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