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妇人正是当年被请来负责照顾她生母的保姆吴妈。
当年苏韵周生母开车,吴妈抱着孩子坐在后车厢,车子一路疾驰,往医院赶去。
苏韵周从生下来之后身体就不怎么好,经常高烧生病,她妈妈庄瑾为了她经常两头跑,短短几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大圈。
吴妈看着心疼,总是竭尽全力的帮忙照顾孩子。
这天也是照常送孩子去医院做检查,没想到这一去就发生了意外。
吴妈还算是幸运的,只是双腿遭受重击至今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好好走路,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当她从病床上醒来时得知雇主死亡,孩子也失去下落的时候,吴妈天都要塌了。
苏德海谋财害命,知道主要责任在自己,不想背负巨债,看到庄瑾奄奄一息仿佛已经死掉的样子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想跑。
周跃琴拉住他的衣角,指了指车里的情况,“你看,那孩子脖子上的那块玉,得值不少钱吧。”
吴妈当时失血过头,手指都动不了,扔在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
周跃琴从她怀里把孩子强行抢走的时候,她是有知觉的,只是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德海夫妇二人偷走孩子和帝王绿翡翠,钻进车子里窜逃。
他们的见死不救也间接害死了庄瑾。
“对不起孩子,是吴妈对不住你,要是当时我不跟你妈说话,你妈也不至于分神出了车祸。”
吴妈老泪纵横,她一直都觉得庄瑾的死和苏韵周的失踪是自己的错,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暗暗寻找苏韵周。
只可惜她的力量毕竟微弱。
吴妈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苏韵周的脸,泪水糊了满脸。
苏韵周摇摇头,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连不断的滚滚落下,苏韵周擦掉眼泪。
“这不是您的错。”
这些零散的故事凑到一起也勉强拼凑出了当年的事实真相。
但苏韵周仍旧感觉到一股不对劲。
“您一直在说我妈的事,那我爸呢?我高烧不退,我妈不仅要上班还要分心照顾我,所以我爸妈……”
吴妈摇摇头,她跟了庄瑾有些年头了,从庄瑾因为恋爱的事跟家里闹翻之后就跟在庄瑾身边。
她只大概地知道一些事情,但并不清楚内幕。
“当年你妈为了你爸跟家里闹翻,从家里断绝关系跑了出来,没多久就怀了你。”
吴妈拉着苏韵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慕行之默默带上门,给他们留下独自相处的空间。
“你爸并不知道你妈当时肚子里怀了孩子,他们感情一直很不错,只是两个人脾气都很高傲,不肯向对方低头,所以经常发生争吵。”
“吵的最严重的那次,你爸摔门而去,你妈哭着从楼梯上掉下来,差点把你摔掉了,好在送医及时,孩子保住了。”
说到这里,吴妈擦了擦濡湿的眼角,心情异常沉重,仿佛提及了多么遗憾沉痛的往事。
“可是你爸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那么大一栋别墅,你妈妈一个人经常孤零零的,挺着大肚子在书房里对着你爸的照片说话,她嘴硬不承认,说分了就分了,大不了以后带着孩子另找一个,可我好几次碰到她偷偷抹眼泪。”
苏韵周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孤冷清傲的形象。
原来她的倔脾气是遗传了她爸妈。
“总之自那之后,你爸再也没有出现过,听说是出国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那之后你妈再也没提起过你爸。再之后,你就出生了,你妈妈很爱你,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想,你们母女俩一定过得很好。”
吴妈眼眶通红。
望着眼前的女孩,这张熟悉的脸,仿佛勾起了那些沉痛的往事,她轻轻抚摸着苏韵周的面颊,眼泪侵扰了视线。
从别墅里出来,慕行之正站在院子里抽烟,脚边一地烟灰,她在里面待了不少时间。
一只昂首挺胸的大黄狗摇头摆尾地跑到慕行之脚边,翘起后腿在他腿上标记。
慕行之低头,一脚踹在大黄狗屁股上。
大黄狗嗷嗷叫唤,慕行之气得够呛,拎起它后颈,“连你也欺负我是吧?
大黄狗听不懂人话,绿豆眼无辜的望着他,耳朵耷拉成了飞机耳。
苏韵周笑出声来:“你幼不幼稚?”
慕行之起身,好心放走大黄狗,双手揣进裤兜里,又恢复成那副拽兮兮的模样。
“聊完了?”
苏韵周走到他面前。
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许久,发自内心的说了声谢谢。
“客气。”慕行之顿了顿,满不在意的挥挥手:“碰巧罢了。”
苏韵周知道这世上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她想要知道当年的事实真相,自己背地里也默默找了私家侦探在调查。
偌大的北城,到底还是得靠权势出动才能畅通无阻。
二十多年前的过往了,要查起来没那么容易。
吴妈提供的证词并不足以支撑起一场司法调查。
从法律的层面来讲,苏德海肇事逃逸,间接导致被害人身亡,还犯有偷窃行为,失窃的物品价值连城,二者加起来够他喝一壶的了。
只是苦于没有切实的证据。
苏韵周决定从当年那枚失窃的帝王绿长命锁上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