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明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去衙门上值,先得了个差事。
云竹吩咐他的,叫他把玻璃窗安上。
若是大块玻璃不够,最起码先把正屋的给装了。
她在屋里坐月子,草丫她们不敢开内间的窗户,叫风吹到她身上,便一直是外间通风,她这里闷的严实。
如此可叫她觉得憋闷的不行,连院子里的花啊树啊的都瞧不见。
云竹委屈,“可白瞎院里的景儿了。”
之前她没提,顾清明也没想起来这事。
现在她说了,可不得紧忙给办了么?赶紧叫人去玻璃厂调货。
玻璃厂初建成,还没正式出货,不过也做了一些,一听知府要,紧忙给送来了。
大块玻璃数量不算多,不过也足够使了,先给正屋换上,再慢慢更换旁的院子。
隔天,云竹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树上的麻雀,终于舒服了。
八月底临近九月,头一批的板栗上市。
草丫问云竹,“灶房早上新采买的,夫人可要尝尝?”
云竹点头,“要的,也不用旁的,叫灶房弄个糖炒栗子就行,我当零食吃。”
当家夫人发话,厨娘们高度重视,忖度了下云竹的饮食偏好,愣是将栗子炒的甜度刚刚好。
云竹吃着觉得好,叫人将白露请来同吃。
至于顾大嫂和白芽两家,他们平时忙于收拾铺子,对孩子们的陪伴有些少。
昨儿两家商量了,要带孩子们出去玩,今天一大早就走了,顺带着把馒头和满满糖糖一并捎走。
顾老爹觉得自己身子骨大好了,一直蹲家里也闷得慌,就跟他们一起去了。
而顾清明是没有假期的,一把玻璃窗的事解决,立马回府衙上值去了。
于是,家里闲着的只剩下云竹、白露姑嫂俩并未满月没法带出去的桉哥儿。
还有桉哥儿的狗兄弟,面条。
云竹着春月去喊奶娘,不巧桉哥儿正睡着,便没抱过来,倒是把面条抱来了。
顾清明找的小厮极会养狗,才几天功夫,愣是教会了面条在哪睡觉、吃饭喝水以及上厕所。
小土狗聪明机灵还不怕人,云竹挺喜欢它的。
每每馒头将它抱过来,云竹总要逗一逗,几次下来,面条跟云竹也玩熟了。
现下被春月抱来放在地上,云竹一唤它,立马颠颠的跑过来了。
白露受邀而来,进门见云竹脚边绕着一只小奶狗,笑着唤了两声。
“面条,来。”
面条来顾家的几天里,就在云竹这边和馒头那边待过,还没见过白露。
但它乖巧,也没大声叫唤。
而是在云竹脚边端坐着,歪了歪头,嘴里发出小声的“呜呜”。
且尾音上扬,仿佛在疑惑叫它的人是谁,声音嫩的叫人想伸手揉揉它柔软的小脑袋。
白露唤不过来它也不在意,顾自在云竹身边坐下,笑着问她。
“丫头说是二嫂这边有好吃的,请我来,好吃的在哪呢,快拿出来叫我尝尝。”
云竹朝桌上的小竹筐呶嘴,“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白露恍然,原来是糖炒栗子。
方才一进屋她就瞧见了,却没想到,还当是什么新奇糕点之类的呢。
她捻了一个剥开吃了,称赞,“味道不错,甜度刚刚好。”
面条见没人理它,开始跟云竹的裙边和鞋子玩起来。
云竹用脚轻轻碰碰它,从针线篓子里拿了个软布缝成的球给它。
小狗被色彩鲜艳的布球吸引,追着跑起来,小短腿扑棱扑棱的像个大一号的球。
云竹笑了两声,回头跟白露说话。
“吃个新鲜罢了,今儿早上草丫说起这个,我想起咱们从前在乡下的时候了。”
那会他们住在山脚下,总喜欢上山瞧瞧。
山上是有板栗树的,每逢九月十月,总要去打一些栗子。
不过栗子外壳坚硬有刺,板栗树又比较高,得用长树枝绑上镰刀去打。
这是个力气活,她们姑嫂三个并顾清明干不来,能吃上板栗全靠顾老爹和顾大哥父子俩。
白露也想起从前在家的日子,那是珍藏在记忆里的美好时光。
她一边笑着剥栗子,一边跟云竹说:“那会好,现在更好。”
甭管在哪,总归是一家人在一起,而且日子愈发富裕,家里还添了那么多孩子。
云竹也笑,“是呀。”
桌上栗子壳堆积,室内逐渐充满甜香味。
地上,面条追到了球,却被草丫捡走又扔了一小段路。
面条小声汪汪两声,又吭哧吭哧去追,逗得人发笑。
因着是当零食吃的,一小筐栗子没多少,没一会就被姑嫂俩分吃完了。
吃的有些干,两人倒了茶水喝着。
云竹问她,“中午想吃什么?反正就咱们在家,就在我这里吃得了。”
白露没啥想吃的,甚至有些饱,在午饭送过来后,也只是略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看的云竹直拧眉。
“就吃这么些?早知道方才不叫你吃栗子了,弄得正餐都不吃了。”
多大人了,咋跟小孩似的呢。
白露笑道:“二嫂你吃你的,我最近都这样,没啥胃口。”
她当自己是舟车劳顿,从京城赶路到幽州一直没缓过来。
云竹却想的多些,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她们关系亲密,是以云竹直接开口询问,“你这个月换洗了没有?”
白露先是吃惊,随后迟疑的说:“好像是有些久了……”
前边到京城安置,她一直忙着收拾家里,后边又跟在京城的旧友走动联络,忙的晕头转向的。
好不容易忙完一阵闲了,宁安义又要出门办差,她又给收拾行李,接着带孩子们过来。
一直也没注意这个事。
云竹本就吃的差不多了,现在有了这个猜想,哪还吃的下去,忙叫草丫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白露就说:“二嫂也忒着急了,许是还小,把不出来呢。”
云竹道:“能不能的,请大夫瞧一遍就知道了,省得咱们自个儿在家瞎猜。”
说的也是,白露便静候大夫到来,还有些紧张,怕空欢喜一场。
好在草丫没让她们等多久,很快就将齐大夫给请回来了。
齐大夫凝神把脉,似乎是怕不大准,又把了一回,而后才确定了,面露笑意。
“是喜脉,恭喜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