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对劲。”仲亭面带微笑，话里却恶意满满，“他的理由编的不错。他知道如果说如鸢没有从他这拿药，那如鸢的确会被‘拆穿’，可是个人就能想到这种事只要去药铺打听一下就知道她买的到底是什么。到那时，你们肯定要怀疑，这个如鸢是不是真有那么蠢，不仅撒了个一拆就穿的谎，还主动暴露的自己拿药的地方。可是他将这一切引到一个小童身上，只要有人能证明这小童的确存在，再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就能成功让自己从这场乱局中抽身。如果不是这人撒谎的本事太差，把心虚都写在脸上了，没准就让他蒙混过去了。就这点来说，这人真的不及我万一。”
“其实有这种本事你倒也不必这么骄傲。”江揽也微笑，只是笑容里带着心力交瘁的疲惫，“所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掺和这桩事。”
“在下姓楼，小字仲亭，是风月鉴的东家，这位是我的朋友，温九弦。听闻此处出了事，特地来看看。”少年脸上挂着一丝不苟完全对称却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浑身都透着不靠谱的气息，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给江揽见礼，“这才有幸得见大人。”
东家？江揽上下打量了一眼仲亭，这风月鉴还真是一家不走寻常路的青楼，管事的看起来像个打手，东家却是个未及弱冠的盲眼少年。
还有……江揽状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正拿着个白色药瓶往旁边走的温九弦……比棠歆更像头牌的，朋友。
江言还对刚刚被踹一脚的事耿耿于怀，在一旁目光不善的盯着仲亭，面前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握着瓷白药瓶的手。江言循着那手望去，看见一张笑得很温柔的脸。
程凡看了看江言，又看了看温九弦，不动声色地挪到了江言身前挡住了他的半边身子。刚才他可看见了，这人跟踹人那小子是一伙的。
“方才不好意思，”温九弦察觉到程凡的动作，声音的歉意又浓了几分，“仲亭他性格比较冲动，下手也没个轻重，这药你拿着，若是日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尽管来找我。”
仲亭朝他们这边瞥了一眼，也没理会。姓温的向来是个烂好人，若非如此，也不会成为他的朋友。
不过旁人怎样他不关心，他的目标，是眼前这位。
“大人，我已经交代了我的身份，所以大人呢？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方几何？可有婚配？”
这一串炮轰一般的问话问的江揽嘴角一抽，打听这么详细，是准备半夜去刨他祖坟吗？
“江揽，典刑司巡卫。”江揽敷衍地拱了拱手，立马进入正题，“你刚说瞿郎中在撒谎，可有证据？”
“没有，纯直觉。”
……你最好有事。
大概是察觉出江揽的情绪不太对，仲亭换了一种说法，“我走南闯北很多年了，见过不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这郎中的话是真是假，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况且……他刚刚因为心虚还掏出帕子擦了擦汗，你没看见吗？那帕子上，绣的是兰花。”
兰花？
“你的眼睛不是——”
“确实瞎，不过我是一个心里清明澄澈的瞎子，眼盲心不盲，凭一颗七窍玲珑心洞察世间万物。”仲亭说完就察觉出江揽死一般的沉默，于是又笑了一声，“好吧我胡说的，我其实没瞎 ，就是有一点小毛病，不能见光，所以才遮上，你别说，这装扮出门的时候还挺方便的。”
方便在哪？过马路的时候有人扶吗？
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方式让江听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无力感。心里吐槽了一下，思维又马上回归正题。
瞿言清的香囊上绣有兰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今天也见过一个人的手帕上，是绣着兰花的。
如鸢身边的婢女，名字叫——
兰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