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韩懿冲个热水澡,自然换上的是他爹的衣服。
“小懿啊,你昨晚打电话说不是要去搞什么活动吗?”范芸霞在厨房边煮着菜,边大声询问道。
“是啊,所以我们不在家吃饭,马上就走。”进而,韩懿瞟向摆在客厅中央的按摩椅,亦随之回问:“妈,这按摩椅你会用吧?”
“送货过来的人教我们用了,”等菜出锅,范芸霞关掉火,走出厨房:“怎么刚回来就走,起码也得吃完饭吧?”
“都说了我们公司今天在源水水库搞野炊,同事们都在那等我们吃饭。”说罢,韩懿从湿漉漉的裤兜中掏出手机,果然开不了机,便一把丢至沙发上,再摸摸其它口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物件。
“你这是掉水里还是怎么回事?”范芸霞见状,疑惑道。
韩懿搪塞一答:“洗菜的时候,一脚踩空掉进水里,还好水不深。”
“都多大的人了,这么不小心,那个姑娘呢,又是怎么回事?”
“她……”懒得费劲再去扯谎,韩懿将手中的湿衣服丢下后,便坐下休息片刻:“哎呀~你别问了,倒是可以帮我去问问她洗完了没有。”
“自己去,”旋即,范芸霞从茶几上拾起一个塑料袋递到他的手中:“顺便给那姑娘带去。”
“啥东西啊?”韩懿打开一瞧,居然是一件全新的女士内衣,慌忙塞回:“这玩意我怎么能送?你去!”
“都能往家里领,你还怕什么羞?去,那姑娘应该快洗完了。”
“不不不。”可韩懿来不及拒绝,内衣又再次回到他的手上,范芸霞也已经转身往厨房走去:“妈,我跟她又没什么关系,怎么好意思送嘛!”
范芸霞扭头,相当给力地道出句:“所有关系都是从没关系开始,去吧,儿子,妈支持你!而且你爸天天在念叨想抱个大胖孙子,还不抓点紧,该到什么时候?过完今年,你都是二十八岁的人了。”
“我——”韩懿感觉自己真无力反驳,只好跑到她的跟前,将内衣强塞:“不行,还是你去,我真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况且又不要你进淋浴房,放门口就行,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你是被水泡傻了吧?”范芸霞是真佩服他这颗木鱼脑袋,接而一阵唏嘘道:“小懿啊,其实妈知道你心里苦,雅雯的死不但是你一辈子的痛,也是我韩家一辈子的遗憾,那是多好的媳妇啊!要是当年逼你与雅雯早点要个孩子,雅雯她爸对你的态度会不会改变?或者,后面的事情可能也不会发生,唉~”
“行了,妈,我去送,我去送还不成吗?”每当范芸霞唠起此事,耳朵已经生出茧的韩懿只能选择回避。
上到三楼,站在淋浴房门口,韩懿犹豫几秒,方才敲响房门:“思思,你洗完了没?”
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停止,阮思思答话:“嗯,马上。”
“这个……内衣我放在门口,你自己来拿吧!”
“好。”
韩懿将袋子放在地上,亦不再逗留,转身便准备下楼,可没走两步又忽然驻足,满怀深情地环视着整个大厅。没错,这一层,就是属于当年韩懿与苏雅雯两人的新房,他俩在此亦生活了一段时日。
没想到大半年没回家,三楼依旧是这么干净,所有的摆设、装饰品也安然无恙地摆放在原地,而这一切皆要归功于韩懿的母亲——范芸霞,她时不时会上楼打扫。
忆往昔,历历在目,满是遗憾!
飘窗阳台上,有一盘仙人掌,那是苏雅雯亲自种的,她当时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后悔没跟她爹苏远昊学弄盆栽,所以只能种一株最容易护理的仙人掌。记得那会还是小小的一片,如今却是满满的一盆。
韩懿慢慢走近,仿佛见到苏雅雯在给仙人掌浇水时的场景,他不禁伸手,一不小心却触碰到了仙人掌上面的刺,慌忙将手收回,背靠阳台凝望客厅内。
与苏雅雯成婚之时,是刚入夏,而整个夏天,苏雅雯也很少出门。她最喜欢做的事,穿韩懿的短袖,洗一大盘水果,然后打开空调,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狗血剧。这样的生活虽然非常普通,但安逸且幸福,因为爱她的男人在身边,男人的家人又待她像自己家女儿一般疼爱有加。
打开卧房门,一股阴浸的味道袭来,韩懿连忙将窗帘拉开,正午的阳光霎时把房间内照得通亮。
一张没有铺好的床,墙壁上亦挂着一张与苏雅雯的结婚照,韩懿都不禁笑着感叹:“郎才女貌啊!”
此时,阮思思却突然走了进来,她用毛巾裹着头发,身穿一件米黄色羽绒服,裤子也就是一条老式女士西裤,只是稍微短了点且蓬松了点,毕竟她比韩懿的母亲要高要瘦。不过,无伤大雅,姿色摆在那儿,穿啥都是个很哇塞的姑娘。
“韩懿,有吹风机没?”她是见着卧房有光便猜到韩懿必然在里头,所以进来瞧瞧,顺便一问。
“我去问问我妈,你稍等一会。”
说罢,韩懿走出卧室,很快他又手拿风筒归来。
而这会的阮思思正在那好好欣赏墙上的婚照,脸上除了羡慕,似乎还透着一种向往,她在想自己何时也能穿上如此漂亮的婚纱:“你俩的这张结婚照,真好看!”
韩懿将风筒相递,道:“别再看了,吹干头发咱们过去吧,宋迪应该把饭菜已经弄好了。”
而阮思思却意犹未尽,莫名其妙的由衷赞赏:“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苏雅雯,感觉她真的相当了不起。”
她越这样说,韩懿就越内疚,苏雅雯的死虽属谋害,但她毕竟是当了替死鬼:“如果当时死的是我,该多好。”
“死?”阮思思感同身受般苦笑道:“哼~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过,假如当时我能够替我爸妈去死,是不是活得就没这么累。”
“所以说嘛,我们人都是自私的,宁愿自己一了百了把痛苦留给最亲近的人,也不想独自承担痛苦。”进而,韩懿又再次催促,因为时间真不等人:“好了,思思,我相信雅雯和你父母在天上过得很潇洒,所以咱俩也得潇洒地活着。而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吹干头发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