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整理,韩懿沉着踏进那家复古风格的茶餐厅。
耳旁萦绕着优雅的古典音乐,干净整洁而又如同深家别苑里摆放的仿古餐桌、座椅真让人耳目一新。
浓浓的茶香与饭菜香味交织成一条美妙的食谱线不禁又令人一片神往。
正值饭点,餐厅内亦是高朋满座,但皆未毫无素质的大声喧哗,与各自的友人谈笑风生,品着茶,抽着烟,用着餐,好不惬意。
韩懿支开热情招待的服务员,扫视着大厅,并没有发现余炜皓的踪影,便缓缓走向卡座区。
“余总,这是你要的资料。”卡16里,一名西装革履的小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将手中文件相递。
余炜皓接过,无意中却从卡座门帘的缝隙中发现那张久违的面孔,迟疑片刻,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今天就不便留你下来吃饭。”
男子毫不介怀地起身:“好的,余总。”
“嗯,酬劳等会我会转到你的账上,再联络。”
随之,男子拉开门帘走出卡座,恰好与路过的韩懿碰个正着。
“不好意思!”冒失撞到人家,韩懿急忙陪个不是,余光中似乎感受到一道浓烈的眼神正直视自己,转向与其对视,仿若画面定格,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而杵在卡座外的男子见到这一幕已然了解他老板余炜皓所指的不便之处,很是识趣地离开。
强压内心的冲动,韩懿踏进卡16,脱下外套,又将双手放在餐桌上,就这么平静地盯着对面那张想揍的脸。
余炜皓的右手手指之间一直在转动着一个精美的打火机,接而面露微笑,道:“好久不见,韩懿。”
兴许是被他手指间的打火机勾出了烟瘾,韩懿索性又从外套里兜翻出香烟,自顾自点上一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个礼拜了,昊远集团旗下刚成立一家百货公司,苏董事长任命我为这家百货公司的总经理,所以这段时间很忙,也没来得及过来见见你这个老同学。”
“公司在宜滨?”韩懿的言外之意便是他今天为何出现在此。
“没,今天我过宜滨是有点事要处理,顺便……想去看看雯雯。”随即,余炜皓从钱夹中抽出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新的联系方式与公司地址,你有空的话可以随时过来坐坐。”
摆摆架子,故意让他举一会才满不在乎地接下,韩懿又随眼一瞄名片信息后便揣向裤兜,按下餐厅专用服务键:“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带你去见雯雯。”
“韩懿,去年——”
这事真不适宜在此掰扯,韩懿当即制止:“吃饭为大,别让某些烦心事影响食欲。”
冷风嗖嗖,卷起片片枯黄的落叶,下午两点的骄阳也暖和不了墓园的阴浸。
滨城墓园位于宜滨市西郊城外,两座大山,一座座冰凉的墓碑,多少生灵沉眠于此。
韩懿与余炜皓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一座异常干净的墓前,石碑上五个大字相当显眼——“爱妻苏雅雯”!
已经记不清来过多少次,可韩懿每次见到石碑上那张遗照总是热泪盈眶,她的青春虽已埋葬,她的笑容亦永远定格,可记忆无法抹灭。
那一幕,她果断作出牺牲的那一刻,只要来到她的墓前便会浮现,怎么也挥之不去。
“雯雯,对不起,我来迟了!”余炜皓再也经受不住内心的刺痛,双膝跪倒在苏雅雯的墓碑前,潸然泪下。
望着他如此痛彻心扉般的模样韩懿却不曾有一丝怜悯,反而怒气直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与雯雯已经结为夫妻,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俩!”
突然,余炜皓的眼神中亦充满凶意,用力推开他,怒不可遏道:“韩懿,你就不是个男人!”
一个狼疮没站稳,韩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既然想动手,他可是想揍这货很久了:“好,劳资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男人。”进而猛扑上去,拳脚相向……
两人身材差不多,但富二代终归娇生惯养了点,很快便处于下风。韩懿骑在余炜皓的身上,一拳拳挥向他,口中亦发出阵阵咆哮:“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去偷偷约见雯雯,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来到我家,不是你,雯雯会死吗?”
貌似听出点玄妙,余炜皓立即抓住他即将挥下的拳头,眉头紧皱道:“你都看到了?”
不说话还好,如此一反问韩懿的怒气又再次加剧,巴不得将他撕碎。
“住手——”
幸好苏雅婧赶来得及时,疾步上前将他拉扯开:“韩懿你疯了吗?这是墓园!”继而又将余炜皓扶起:“炜皓哥你没事吧?”
这两个男人是怎么也料不到苏雅婧会来,尤其是余炜皓,惊讶得差点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没事,婧婧你怎么在宜滨?”
当下真不适宜解释这个问题,苏雅婧便敷衍一答:“昨天来的。”随即凶巴巴的眼神直射对面,不分青红皂白的又是一顿指责:“韩懿,你个混蛋,伤害我姐还不够,居然还要在她的墓前打炜皓哥,你难道就没一点点良心吗?”
这丫头真会火上浇油,憋屈加怒气令韩懿已然失去理智,拳头都能撺出水:“不关你的事,给劳资滚!”
苏雅婧也是头犟驴,反而昂首挺胸地挡在余炜皓的身前:“你是不是连我也想揍?好,来啊,我倒要让姐姐看看她舍命相救的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婧婧你让开,”余炜皓单手将她拨开,一片坦然:“韩懿,不经过你的同意便偷偷约见雯雯是我的错,但那天下午你真的看到最后了吗?”
韩懿内心一颤,看来伤疤已是铁定要揭开。
“去年十二月三十一号下午,我来到宜滨,不为别的,就想在出国前见雯雯最后一面,算是给我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当时我打电话给雯雯,她说她人有点不舒服在家里休息,我想都没想就直接赶了过去,而那天你恰好不在家。”话至此,余炜皓的双眼不禁望向墓碑上的遗照,思绪继续回到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