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夫人先是被问得一愣,然后想了想问:“你想要个什么样儿的庄子?”
安晨冬扶着母亲的一条胳膊往屋里走,嘴里念叨着:“不用太大,人口也不用太多,地呢,中等就行,但是每年种什么、怎么种,必须得听我的。”
“那租子怎么算啊?”
“把数据都记好了,我只要三成,要是记不好,还跟现在一样,您看行不?”
一说上正事儿,安晨冬立马沉稳下来了,说话也是条理分明,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才他还被付宁打趣得面红耳赤。
等进了屋坐下了,安晨冬让大有拿了纸笔过来,老夫人说一个地方,他记一个地方,付宁跟着参谋。
首先得离京城不远,过来过去的方便,毕竟谁都不可能一年到头的扎在那儿,其次才是土壤条件、土地面积这些问题。
最后他们在怀来偏北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庄子,地方不大,也就三十亩地,百十来口人,还在一条小山沟里。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离正在建设的京张铁路不太远,将来可以坐火车过去。
而且它正好处在铁路和赵家庄的中间,可以成为付宁往来京城和宣化的中转站。
赵家庄那边,盐碱地就不说了,后山那里可以开发成研究基地,这边是试验数据,那边是推广数据,双管齐下,效率比较高。
看着这一条一条的种植计划,付宁承认自己这两年考虑得不周到,就知道一个人死磕,根本没有统筹规划。
不过,话说回来,他就是想统筹,也没这个实力啊!
就连坟地那点儿地方都是他现开的荒,手掌上磨的大血泡现在都变成厚厚的茧子了。
有了计划,下一步就看实施的了。
北方的农时要比南方靠后,他们觉得等订亲的事儿一结束,付宁就带着大有回去,应该能赶趟儿。
到时候,从京城安府找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管事的,带着他们一起去宣化,付宁得看到实际情况,才能分配地块儿,决定这里种什么、那里种什么。
还得教会庄子里的佃户怎么做记录,大有得在那里蹲几个月。
日子就在他们的讨论和计划中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安晨冬订亲的事情却没进展了。
付宁到江宁都已经过了半个多月,身上的长袍从夹丝棉布的,已经变成洋绸的了,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安晨冬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私底下拜托他到安老夫人那里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老夫人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付宁一直没找到机会。
于是,他把目光转到了安晨曦身上。
自从付宁在这里住下,安晨曦隔上一两天必定来找他一趟,不过她也不是自己就跑过来了,还抓着他的哥哥安晨风。
两个人都是刚从欧洲回国两年,跟周围的年轻人共同话题不多,去年安晨冬回来,他们才算是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人,今年又多了一个付宁。
面对付宁的疑问,安晨风还没开口,他妹妹就撇了撇嘴,把话头接过来了。
“还能因为什么,那家姑娘不想订亲了呗!”
为什么啊?安晨冬还是挺可靠的一个人,家里条件又好,人长得也是浓眉大眼的,人家没看上他哪儿啊?
“又找到别的高枝了呗。”
安晨曦是本地人,不算幼时的经历,回国后也在江宁住了两年了,对地面、人头都比安晨冬熟。
她自从知道要跟自己那个书呆子哥哥订亲的是哪个之后,就特意去套了套近乎。
跟安晨冬议亲的是江宁城里的一个大家族---顾家,本来说定的是三房的一位小姐,那个时候安大人刚从日本回国,在京城任职,看着前程大好。
顾家三房托人找到了安大人的族中叔伯,上赶着想要结这门亲事。
按着安老夫人的意思,她原本是想在京城给安晨冬找个有力的岳家,但是安老大人迫于族中的压力,还是答应了江宁这边。
后来,安晨冬仕途不顺,转调回了南方,还是安氏族中出力才在江宁找了份闲差,顾家就不大看得上了。
好在三书六礼也只走了两步,顾家想要作罢,却不想落下什么话柄,就一直这么拖着,想让安家先提出这个亲不订了。
安老夫人大老远的从京城赶过来,迎面就被人逼着低头,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现在天天找江宁的几家当家太太诉苦。
这件事确实是顾家做得不地道,相当于把安家给耍了,这个亲事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也就罢了,不好的名声还得安家背,他们家想要片叶不沾身!
安老夫人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儿,她也不是那打掉牙齿和血吞的人,在亲事上就是不撒口。
还悄悄放出风声,自己家儿子不怕耽误,可顾家小姐年纪到了,他们家大可以再找一家,但是嫌贫爱富的名声就算落下了。
“那这顾家小姐也挺倒霉的?”付宁嗑着瓜子,喝着茶水,听着八卦,还挺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