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收到这份双向选择意见表,从你个人选择来看,实习期你更想去现场历练,这和我一开始的考评意见一致,轮岗实习制度能让新员工快速累积现场经验,应变能力还有老道的工程师进行一对一指导,比直入总部能更快适应工作。”
路聿青顿了顿说:
“工作和念书不一样,科研可以天马行空,工作我还是更希望你能落地到实际,尤其是你这样传统的机械行业,同时这点也希望你告知斯见微。”
最后一句话说完,阮流苏就愣了十几秒。
她是有预感的,身边的人除了斯见微,没别人能有这个能力让她直入总部。
先前他们针对工作问题讨论时,斯见微也几次隐隐表示过,他不想阮流苏走太远。
她不能直接问斯见微,如果他想说,早就提前和她商量了,现在他一定不会说实话。
阮流苏岔开话题,问了个其他问题:
“路工,我看到有新闻消息,智源科技C轮融资三十个亿,PE投资的机构是斯家名下的信托公司吗?”
她的问题并不涉密,考虑到阮流苏和斯见微的关系,路聿青回答:
“是斯见微的个人机构,整个智源科技隶属源望集团,融资后,他为智源科技上下管理层提供管理支持。”
路聿青说到这里突然明白阮流苏致电他的意思:
“你想问你进总部是不是斯见微的关系?”
他显然是一个比斯见微更没有共情能力,情感感知力更差劲的人。
路聿青的话十分直白:
“你的确是斯见微力荐留在总部的人,公司管理层从上到下都为你开了绿灯,我曾经有过反对,但通过对你之前的考察,勉强也可以让你通过。”
去年司里整顿重组斯见微挖了不少山海云的技术管理,将人事主管换成自己人,又为研发挖来路聿青团队。
路聿青的话语权并不比斯见微弱。
况且他念书期间就致力于物联网相关领域,团队经手的多个项目在安防,视频领域成为标杆。
路聿青自进入山海云集团转型至智能家居,工业自动化和汽车电子等新兴行业,但由于山海云后期管理层内斗,损失不少人才,路聿青私人买断几个有前景的发展项目,带着团队跳槽到了智源科技。
其中就有阮建明当年在校研究时,对外的商业合作。
事情已成定局,路聿青忽略阮流苏电话那头的沉默,不想再纠结背景与否。
他想到阮建明的事情,语气里满是歉意:
“关于山海云和你父亲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这个项目的多个试点得益于你父亲十年前的布局,我很欢迎你能加入,继续阮教授生前没能完成的课题。”
电话突然变安静。
阮流苏微微愣了下神,她的手有些发抖,然后迅速回神:
“您说的是那个风力发电机声纹在线监测系统吗?”
她继续试探:“为什么会觉得抱歉呢?”
路聿青突然意识到提到了一些敏感话题,而阮流苏显然不明真相。
他的话题应该止步到此,有些话不该他来讲:
“具体原因你可以问问斯见微,他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他不会说的,路工。”阮流苏直接打断路聿青的话,她声音有些激动,因而声线开始颤抖:
“所以您知道我爸爸的事情对吗?他到底是为什么自杀的?路工,您知道吗?”
阮流苏定了定声线,十分郑重地请求:
“如果您知道的话,请现在就告诉我真相。”
路聿青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简单一句话从侧面点破:
“集团权力内斗,纯粹的人更容易成为牺牲品。”
“所以是斯家内部的问题?”阮流苏不明白一个复杂的家族,组织架构错综复杂,这些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路聿青尽量严谨:“不全是。”
阮流苏明白路聿青的难处,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说斯见微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但他没告诉我,对吗?
路聿青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我不清楚。”
“好的,谢谢路工。”
阮流苏挂断了电话。
洗手间环境密闭,阮流苏捏着手机觉得有些冷。
她坐在马桶盖上,一遍一遍想着路聿青的话。
集团内斗,纯粹的人就是牺牲品。
所以她的爸爸是斯家人害死的吗?
如果是的话,这意味着从一开始她出卖身体应聘斯见微给的岗位就是错的。
她不该接受他的帮忙,被他使唤,甚至有时候对他千依百顺,当牛做马。
那山海云内部到底是为什么没和她爸爸谈拢呢?
为了窃取什么科研成果?
如果她现在直接问斯见微,斯见微会跟她说实话吗?
当然不会。
路聿青刚才已经暗示过,斯见微早就知道了她爸爸的事情,一直没告诉她。
她早就该猜到啊。
从陈琢光教授开始,斯见微就已经开始追查蛛丝马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