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有孕一事,不胫而走。
营帐中喜气洋洋。
谢麟安原本有意藏住的皇亲身份,也被城中百姓知晓。
那些有幸在疗养中瞻仰过宸王殿下的人儿,在城中酒肆茶楼高谈阔论,说的都是体恤民情,事必躬亲。
“我入营帐那天,可是宸王殿下端的汤药。拿的可稳了!”
“哎呀,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每日都来我们营帐三次呢!三次!你们有吗?”
“还真没有。毕竟,你们营帐重点关注,都是桃花癫的大花痴!”
“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我们大花痴,你不也是小花痴?!你就是羡慕,妒忌,见不得别人好。”
“如何?打上一架吗?”
推推搡搡间,竟然真有要打起来的趋势。
店家掌柜连忙出来打圆场。
“诸位稍安勿躁,喝点去心火的凉菜。天气热了,容易暴躁,可不要生事啊!要是被人捅到萧大人那里,这营帐刚拆掉,又得盖起来了。怕不是觉得咱们又得桃花癫了呢!”
“……”
掌柜的当真是个精明人,蛇打七寸,三言两语就把众人的怒火平息了。
三三两两,又各自聊开了。
那天煞的营帐,可是再也不想进去了。
不是吃住有差,或是生病磋磨。
纯粹是:丢人!丢脸!
营帐男女有别,倒是不知道女眷们的情况,可这群大老爷们可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简直没眼看。
天天撸起袖子秀肌肉,动不动就约着打架,非得比出个高低,证明自己的男子魅力。
打不动的,被打败的也不甘示弱,学着暗送秋波抛媚眼,一翻一个大白眼。
算了,算了……
都过去了。
大伙心有戚戚,又不由得暗自赞叹:还是多亏了宸王殿下啊!
要不然,被困在城中的商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离开呢!
的确如此。
大雾散去之后,城中的桃花癫基本得到了控制,城门顺应着就要开了。
这是好事。
但云苒心里惦念,生怕爹爹云慕风也会离开,忧虑过重,终日提不起劲头来。
更别提,谢麟安居然早就知道她有孕,一直瞒着她。
被徐卓光方出喜脉后,就连谢楠月都难掩喜色,连声说着:“我有小侄儿了!”
偏偏谢麟安老神在在,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原以为,他是不喜欢过早有子嗣。
谁曾想,他早就已经在进城当日就已经知道了!
居然一直隐瞒到了现在。
简直……太过分了。
气不过的,云苒已经故意晾着他好一会了!
再想到城门要开,留不住人,更是难过。
哎……
又一声唉声叹气。
谢麟安领着青九进了营帐。
他弯腰侧头,看了看云苒,哄道:“还与夫君置气呢?”
“……”云苒别过脑袋。
气不顺,是真的不顺。
查验出有喜脉,也不说,害得自己情绪波动,动不动就想哭,还当是矫情犯病呢!
明知道她心系爹爹,还要萧淮川尽快开了城门……
不想理人。
云苒没好气地翘唇,又有几分在宸王府时的娇样,落入谢麟安的眼中,只觉得有趣,还有些心猿意马。
他直起身,不动声色地走到云苒身后,又往下一俯,直接将人从后护住了。
云苒背后一暖,眼前就出现谢麟安撑在桌上的手肘。
掌心压桌,能看到清晰有力的骨节,还有迸发力量的线条。
“做,做什么?”她喉咙艰涩,耳朵也有些发热。
谢麟安闷笑着,食指在桌上叩了叩。
青九识趣地递了几幅小像过来,一一摊开。
云苒一看,眸色顿时就亮了。
剑眉星目,云鬓刀裁,墨发披肩,关键是嘴角的一道纤细疤痕……
“爹爹?爹爹的画像?”
云苒心领神会,扭头看向圈抱自己的谢麟安,急切又羞赧道:“阿兄命人画的?”
“苒儿当时年岁小,恐怕记不太清楚了。但萧淮川不是带了几位军中老人过来吗?十年而已,云将军是他们的统帅,总该不会那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吧。即便有所出入,三五个人的印象凑到一起,也能描绘出样子来。”
谢麟安解释,又问:“像吗?”
云苒忙不迭地点头,再同意不过了!
像!
当真是像的!
即便,她离开的时候那么小,脑海中时常有父亲的印象,但真要她描绘出来,却总是朦朦胧胧的。
这画师手法厉害!
“军中竟然有如此高手!”云苒不由得赞叹。
谢麟安轻笑,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道:“西南营中的确有一两位如此人才。但这几幅画,却不是出自他们之手。”
“那是谁画的?”
“你的好军师,洛双儿。”
“双儿姑娘?”云苒微怔,旋即反应过来,“她姓洛?那她与洛公子是本家?”
“或许是吧。洛公子藏得极好,青柏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的踪影。”谢麟安挑眉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