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阶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将那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抱了个满怀。
“……”
脸色更加难看了。
秋姑娘也不甘示弱,双眸泛红,手一松,直接把叫花鸡扔进了首辅大人的怀里。
“哼!不识好人心!”
“你还敢说?还不知错?”
裴阶眼疾手快,一手抓过秋姑娘的手腕,一手拎着拎着鸡,朝大雾深处指去。
“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烧掉了玉鹭镇半数的药材库存!如今还有那么多的百姓久病未愈,等着吃药,该如何是好?即便派出守城兵挖回草药,晾晒炮制,等得及吗?到现在,还不知错?!等等,等等……你跑哪儿去!”
忽然手里一松,裴阶只见到人影一闪,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话没说完,裴阶愠怒未消,见状直摇头。
一边继续碎碎念叨,一边又抬腿追了上去。
“阿秋!站住!”
“……”
留在众人面面相觑。
萧淮川吩咐手下亲兵:“去清点一下损失,尽快造册,呈给裴大人。”
旁边的谢麟安闻言,微微侧头,轻笑:“萧大人的为官之道,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还得多谢殿下提点。”
“本王可不敢当。”
谢麟安轻嗤一声,扭头看向正在讨论的老郎中和徐卓光。
“讨论出什么了?”
徐卓光朝着老郎中做了个谦让的动作,轻轻颔首。
雁归不遑多让,直言道:“方才我与徐御医一起路过收治病人的营帐,简单做了检查,发现不少人的病症有所缓解。老夫清晨巡查时,还不是这番景象。或许,可能是歪打正着,秋姑娘的这一把火,令草药烧了个透尽。熬煮和焚烧产生的功效略有不同,加之今日气象有异,浓雾久久不散,人就像是被泡在药雾里……”
“一呼一吸,药到病除!”
听到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在场众人纷纷面露喜色。
“太好!总算是解决了!”
“快,快让郎中们都去检查!”
“是!”
桃花癫逐渐痊愈的喜悦,在整个玉鹭镇上传递开来。
一直压在萧淮川心头的石头,可终于落了地。
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险!真要用上曼陀罗,还不知道该去哪里取呢!”
他讪然一笑。
不远处有人回应:“萧将军早有预料,曼陀罗和雪上一支蒿都在筹措中,大人不必担心。”
循声望去。
云苒扬了扬手里的信笺,无奈笑道:“刚刚才看完。”
萧淮川失笑:“数落你了?”
他一时放松,语气轻快不少,浑然不觉旁边谢麟安的眸色已经黯淡下来。
眼前突然闪过个身影,谢麟安就将人严严实实挡住了。
“时候不早了。萧大人也该筹措开城事宜了。总不能一直把人拘着吧。”
云苒紧张:“要开城门?”
“那是自然。桃花癫已有解决方案,就没必要再锁着城门,百姓们也是需要生活的。往来商队更是等不及了。”
谢麟安安抚着她,耐心解释。
但云苒明显急了:“那找人怎么办?萧淮川说过,他在城中的!”
“放心。他不会跑的。夫君向你保证。”谢麟安哄。
云苒却是忧心忡忡。
接下来一天,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
桃花癫是治好了。
帐篷都被拆掉了大半。
城门移开,如若爹爹还在城内,会不会借此机会就走了呢?
他究竟在哪?知不知道自己也在城门之中呢?
哎……
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青九端着茶水进来了。
“长公主让伙房备了糖水,特意送来了一碗。”
云苒看了一眼,叹气声更大了。
“我给阿姊送去了苦药,她却给我端来了甜糖水。”
心中不免酸涩。
眼泪又啪嗒落了下来。
青九多日不在身旁,见状立刻就慌了。
“这是……属下说错了吗?这……”
她应该没说什么吧?
登时阵脚都乱了。
云苒自觉失态,连忙抹着眼泪,反过来劝青九:“无妨!只是近日不知怎么的,总是时不时就很想哭。大概是城中病情压抑,缓和几日便好了。”
“那可不行,属下去请徐御医!”
话音刚落,青九立刻起身去找徐卓光。
人是从谢楠月的营帐中请来的,走的匆忙,衣裳都还有些凌乱,还是原先救火的那一套。
“徐御医有劳了。想来是思虑过重,过几日……”
云苒还没说完,徐卓光难得正色,竖起指节,阻止她说话。
他几度抬头,看向云苒的脸,又环顾一圈,看似寻人。
“做什么?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啊!”一同跟来的谢楠月,倒是有些急了。
她一把扯过徐卓光的袖子,语气颇为严厉:“徐温言!”
“等等,谁去找下宸王殿下?!他也得听着!”徐卓光一连换了几遍手,不停确认脉象,嘴角却是压不下来。
“徐温言!赶紧说啊!别吓到苒儿!你再这样,晚上给本公主滚出营帐去。”谢楠月现在可是有杀手锏了。
一口一个滚出营帐,徐卓光的脸瞬间就垮了。
他立刻招供:“是喜脉!”
“什么?!”帐中几个女眷异口同声,惊讶至极。
这还没完,营帐帘子不知何时,被青柏挑起了。
谢麟安,萧淮川以及雁归老郎中,三人都站在门口,听了个真切。
萧淮川倒抽一口冷气,身侧紧紧握住了拳头。
而谢麟安冷飕飕地说道:“徐御医的嗓门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