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小区门口,许多记者、新闻媒体工作者在大门外严阵以待,有保安在虽然进不去,但扛着长枪短炮的他们一直紧锣密鼓做着准备,有调试机器的,也有拿望远镜偷看的,还有已经将初稿写好的新闻人,只等拍到关键人物照片以及录音后就能发布。
万事俱备,只等拿到第一手新闻。
丁安夏不久前买了辆二八大杠,此时就骑着车来到别墅附近。
等看到大门口的光景,刹车一按,停在了马路拐弯处。
她表情有些傻眼。
虽然早前在杭承身边工作见多了粉丝、媒体疯狂的样子,可等到和小区门口乌泱泱的人头对比,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她也看到了某个缺德记者乱写的文章,上面不仅美化柳苗花,还含沙射影她这个高考状元,让他看的心头火起。
而且文章还加上了杭承这个万众瞩目的明星,使得整件事一下变得敏感起来。
她一方面想先找到柳苗花算账,一方面又怕伤及无辜,想着先把事态降低到最小伤害,所以想问问杭承和杰瑞怎样做危机公关,她好配合他们。
她先是去了趟公司,结果发现那里被围的水泄不通,而且那些新闻人一下就认出了她,瞬间乌拉拉的冲上来,都还没到他跟前呢,就车子上面问他是不是新闻中的女主角,问她是否抛夫弃家,还问她和杭承什么关系。
丁安夏又气又无语,只好踩着脚踏落荒而逃。
然后她就来了别墅,想着能不能碰碰运气,好歹遇到个可以联系上对方的人。
结果这里又成为了那些追求热点的媒体和狗仔的新战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小轿车从别墅内平缓的驶出。
所以闻着味的新闻人立马扛起镜头想探寻车内的人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目标。
就连丁安夏也伸长了脖子,不过她和那些人相反,希望车子里的不是杭承。
很快有一个胆大的狗仔趴在了车上,往车内观望。
车主降下车窗,骂了几句,丁安夏虽然你听不清,但也知道他应该骂的很脏,因为那个狗仔别骂后在车前点头哈腰都道歉,脸色十分难看。
随后车主并没有放过他,反而让一队保安用电棍将人压下去,不知道去了哪。
住在这种小区的人大多身价不菲,不是名声大,就是位高权重,哪里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经过车主那一遭,这些新闻打工仔终于意识到某些现实问题,于是再也不敢造次。
只是等下一辆车驶来,该伸长脖子还是会伸长脖子。
罗德里克就是在这种时情况下,大摇大摆的离开别墅,来到丁安夏面前。
他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向躲在绿化带里的丁安夏招招手。
丁安夏见状丢开二八大杠,猫着腰躲进他车里。
罗德里克以往是玩世不恭的风流模样,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隐隐有些威严。
丁安夏:“罗德里克,杭承在家吗?你能带我进去一趟吗?”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不行,我看到那些记者手里有望远镜,不能进去,要不这样如果他在家的话,你把他带出来吧,我有事找他商量,大恩不言谢,改天请你吃饭。”
“我可以联系玛丽安,让她将杭先生带出来。”罗德里克从座椅旁拿出大哥大。
他熟练的按下几个数字,放到耳边又等待了几秒钟,对面才传来熟悉的声音。
罗德里克交代一番后得到玛丽安的保证才挂断电话。
丁安夏松了口气。
下一秒眉间的褶皱被人轻轻揉开,指腹温热的某人叹息一般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夏,那份报纸我看了。”
丁安夏无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茫然地看着有些奇怪的罗德里克。
“我没有想到原来你有那样一段过往,报纸的指向性很明显,执笔的人想要所有人同情那位老太太……”
说到这里,罗德里克眉眼微沉,一股难以言明的难受袭上心头,让他愈发怜惜眼前人。
“还好我认识你,还好我知道真实的你。”
但就是因为知道真实的丁安夏,他才更不能接受报道中所写,什么她抛弃亲人卷走钱款离开家之类……
如果这是假的,那他们是有预谋的污蔑,如果是真的,那要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想要跟过去一刀两断。
罗德里克不知道,但他清楚在这件事中夏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不要怕,我已经通知人买下报社找出那个该死的记者。”
罗德里克又点了点她的眉心,“所以不要烦恼。”
丁安夏觉得额头有点痒,伸手用力搓了搓,再抬头看向罗德里克时,一下撞进他深邃又灿如星河的眼睛。
丁安夏心头一紧。
此刻的罗德里克和当初在楼上浇花时的样子重叠,只是当时那个人像古老国度的优雅绅士,多情又带着仿佛罂粟般的香气,勾引路过的人采撷,而现在他那轻挑的眉眼,风尘十足的红唇此刻只是担心地紧抿着。
丁安夏深吸一口气,赶紧垂下眼。
在罗德里克不解的视线中,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嘛……当初落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山村里,像个拐卖的大学生,天天被人催下崽,除了智才叔所有都是坏蛋……”
“怎么,现在到处都是好人了?这个世界是颠了吗?”
听不太懂,在努力理解的罗德里克有些担心:“夏?”
丁安夏那被称赞过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眼尾压出一抹红色,让她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如果早些遇到……”丁安夏呢喃,随即摇摇头,正视罗德里克,“报纸上说的是真的,我就是卷款逃跑了,而你呢对我哪来的那么多善意。”
经历过从前种种,她对人性会更加谨慎,绝不能因为他人露出的一两分善意和理解就沦陷。
所以她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罗德里克。
罗德里克被满身防备的丁安夏惊住,心脏一紧,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
那种密密麻麻针扎的感觉比刀割还深刻。
夏……不相信他,不,她在防备所有人的好意。
也许他猜对了,做过那些事情的夏一定在过去的某段时间收到了很大的伤害。
罗德里克握住丁安夏的双肩,犹如西方骑士对领主表达忠诚一般,虔诚道:
“我绝无恶意,且对你永远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