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乔荞的劝慰,宋行知的心结也随之解开。
他反握住乔荞的手,掌心传递的力量渗透至四肢百骸,仿佛叫他可以为之拥有不畏惧任何的勇气。
宋行知说:“荞荞,当初你选择我,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吃完早膳后,宋行知便前去私塾念书了。
而乔荞则翻看起小雨做的账簿,每翻一页,她便感觉银子在自己耳畔叮当响个不停。
她敲着算盘,见珠子排列出的巨大数额,由衷感慨:我这是真的翻身做了富婆了。
前世在陆府,乔荞用了将近半辈子的光景才赚到了昨天一晚上利润的一半。
后面半生,乔荞用这些银子养着陆府,维系着一个家族的生计,还需要多为陆玄在朝中上下打点,好保证他仕途无忧。
而现在,乔荞不需要为任何人谋算,这么多的银子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想要拿去挥霍,哪怕拿去一把火烧了,也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
乔荞惬意的长叹了口气,她合上账簿,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恰好此时小麦前来送暖茶,乔荞便问道:“小麦,最近药炉的生意如何了?”
小麦一听这话,便埋怨道:“少夫人,药炉的收益堪堪维稳罢了,哪里还能用生意二字形容?”
乔荞闻言轻笑道:“走,今日去药炉看看。”
“不看看映月楼的生意了么?少夫人,昨日客满,说是赚了不少银子呢。”小麦疑惑问道。
乔荞收好账簿,从抽屉中取出几张银票。
她笑道:“既然映月楼已经走上正轨了,那自是无需我再担心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拿着我赚来的银子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在抵达药炉前,乔荞蒙了面纱、戴上了斗笠。
她搭乘素色小轿,分外不起眼的出现在药炉后门处。
木槿早早侯在后门处,见乔荞抵达,便简单几句回禀了药炉的情况。
药炉自先前暴风雨灾难中免费救济了穷苦妇女后,名声一炮打响。
如今来药炉看诊的人倒是许多,不过大多是穷苦百姓,也开不起一些名贵的药方,多是能减轻病症即可。
而乔荞每个月还要开门义诊一次,好不容易赚的一些银子,基本都贴在了义诊上。
故而哪怕药炉里瞧着人满满当当,好似生意颇好的样子,其实已经快要入不敷出了。
乔荞穿过长廊,径直走到门厅。
门厅的女大夫是她请来的,跟在她身边边学边看诊,一些寻常病症她一个人便可以应付。
而药炉里还有两个小仆和一个老嬷子,负责洒扫、配药等。
一见乔荞,女大夫便站起身,正准备作揖时,乔荞抬手示意她坐下继续看诊。
女大夫这才又专心的把脉,给面前的妇人开了方子。
乔荞扫了一眼方子上的药材,又瞧了一眼妇人的穿着,提醒道:“将辛夷换做细辛伍薄荷。”
女大夫有些疑惑:“少东家,辛夷的药效更好一些,为何要换?”
“她并不是染了风寒,鼻窍不通是季节性的常病。这种难以根治的慢性病,开效果好但昂贵的药材对于她的家庭而言并不是一件可以负担的事情。对比辛夷,细辛伍薄荷虽然效果打了折扣,但胜在成本低廉,可供她长期服用。”乔荞解释道。
女大夫恍然大悟,忙将药方改了改。
妇人双手接过药方,感谢道:“多谢少东家为我考虑!这遍观整个京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少东家这样会为咱们身家考量的大夫了。”
乔荞轻笑:“无需多谢,为人医者,治病救人为先,这是我的责任。”
妇人又道谢了两句,随后由小仆领着去配药。
乔荞仰头看向身后一整面墙壁的药材柜子,虽然她之前已经吩咐了少用名贵药材,多用贫穷人家用得起的药材,可这柜子里消耗最快的还是起效快、价格昂贵的药草。
乔荞看了几样,其中一些单单一两便足以耗去穷苦人家一年的生计所需要的银子。
这样的药草好归好,只是贫苦人家吃起来终究太困难。
乔荞叫来负责采买收购的小仆,问道:“这里的药草都是与谁合作的?”
“少东家,城内各家药材铺大多有合作。”小仆答。
乔荞微微蹙眉,让小仆取来账簿。
她翻看着账簿,上面药材的金额看着触目惊心。
乔荞合上账簿,搬了张椅子坐在一侧,静静看着这些来看病的妇人。
她们大多穿着粗布麻衣,手上布满冻疮,脸上也因为饱受寒风侵害而显得尤其憔悴。
乔荞一个一个仔细看过去,最后视线落在了其中两人身上。
乔荞上前,问道:“你们可是平日里会上山?”
这两名妇人虽然穿着打扮干净,可鞋上的泥巴却是她们洗不掉的痕迹。
妇人点了点头:“我们二人的丈夫是砍柴打猎为生,平日里做完了农活,我们也会上山采些菌子之类的。”
乔荞若有所思:“是西郊的那座无主山头么?”
妇人答:“是,我们村子里好多妇人都会去那上面采些菌子。”
“我记得那座山头上多生一些药草,如若你们见到,可以采回来送到药炉里,药炉会收购。”乔荞说。
乔荞话一出,一旁的小麦最先瞪大双眸。
药炉的药草本已经有了固定的合作商,如今突然换了供应人,这对于双方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妇人也露出惊讶的神色:“可是我们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认药草了。”
乔荞说:“日后每天我会开一炷香时辰的药草认识课堂,你们如若有兴趣的可以来听。你们所采来的药草,我都按照与采买的京都铺子一样的价格给你们。”
一听这话,妇人们间顿时炸开了锅。
她们欣喜的商量着,一个个都对此事颇为期待。
采草药可远比采菌子赚钱多了!
乔荞见她们有意,笑道:“不过你们要注意,不要一口气将药草的根子全部采走了。否则明年不再生长,也是一种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