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从茶壶里洒出,冒着热气,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凌乱的抛物线。
辛愿眼疾手快,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岑翠推向右侧,她只刚刚够时间往左侧避了避。
哐当一声,精致的金边雕刻玫瑰茶壶落在墨色大理石地面上,茶壶碎片拌着红茶碎了一地。
脚踝传来一阵尖锐刺痛,辛愿垂下眼眸,看到脚踝处皮肤被热红茶溅到立刻泛红留下的痕迹。
“太太!”
郁美玲的保镖摁住了岑翠。
辛晴逼近辛愿,保镖也快要将她捉下。
辛愿弯腰捞起地上的陶瓷碎片,用锋利的碎口抵在自己纤长白皙的鹅颈上,“你们再敢走过来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辛晴和一众保镖都被辛愿突然发疯的举动吓到,停下逼近的脚步。
“郁美玲!”辛愿连名带姓地喊了郁美玲一声。
郁美玲皱着细长的柳叶眉,站起身,身姿优雅地越过保镖走近辛愿,“我不相信,你真的想死。”
辛愿冷哂一声,动作快狠准,就是对自己下手都不带犹豫的,碎片在颈项划出一道很细的口子,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脖颈滑下。
郁美玲抿着淡色的唇,脸色瞬间难看。
“郁美玲,我跟林牧则还没有离婚,如果我死在这里,我的遗产都是我丈夫的。”
“你想要从林牧则手上拿到那百分之二的股份,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辛晴生气地往前迈步逼向辛愿,一字一句冷嘲热讽,“你可真是给自己脸啊。”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野种,你是死是活,谁在在意?”
辛愿不跟辛晴一般见识,目光直直凝视郁美玲。
在这群人里,只有郁美玲是能做主的,而从郁美玲一回国就迫不及待来找她拿回那百分之二的股份来看,鑫荣集团对外应该是被人收购了不少股份。
如果郁美玲和辛国华手上的股份再少下去,就会失去鑫荣集团的绝对控股权。
这绝不是郁美玲想要看到的局面。
郁美玲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辛愿,目光一直落在她受伤的颈项。
没有伤到颈动脉,她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辛愿,你还这么年轻,丈夫又这么优秀,何必想不开?”
辛愿无所谓的冷笑,抵在颈项的碎片没有挪开半分,“我无所谓啊,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我在乎的人了,我死了恶心你一把,也挺开心的。”
辛晴见不得辛愿得意洋洋的模样,咬牙切齿,命令身边的保镖,“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人捉起来!”
眼看要搞出人命,保镖们开始面面相觑。
辛晴抬起脚就踹了站在面前的保镖一脚,“给我摁住她!”
辛愿挺胸,抬头,手上的力道又用了五分,颈项流下来的血更红,更多了。
郁美玲神色大变,正要开口下命令,“等……”
嘭——
玄关反锁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整个金丝楠木定制的木门直挺挺地倒下。
“真是,好生热闹啊。”
林牧则揣着裤兜,身姿颀长挺拔地走在最前面,气质慵懒从容,气势却凌厉逼人。
陈最紧跟其后,带着一众保镖也走进了别墅。
林牧则带的几十个保镖瞬间将客厅里的人团团包围,手上拿着警棍示意。
辛晴看到这么大的阵仗,整个人都怂了,往后却步,躲在郁美玲身后。
林牧则冰冰冷冷地环视了一圈,漆黑深邃的眸透着凌厉的光,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气势强横得令人胆怯,不敢抬头。
目光投向辛愿身上,专注冷冽的视线落在她雪白颈项间的刺人鲜血。
林牧则迈出大步走到辛愿面前,大掌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掰开她自残用的碎片。
啪嗒——
辛愿手上的碎片,掉落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林牧则咬着牙关发出愤怒低吼,“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谁给她的权利,这样伤害自己?!
辛愿也被林牧则这骇人气势吓住了,一下子忘了解释和反应,但不可否认,在看到他破门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她是无比安心的。
林牧则很生气,呼吸粗重凌乱。
他从西装领口掏出了手帕,递给她,“按住!”
辛愿接过手帕,按住颈项的伤口止血,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洋娃娃,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林牧则反身,腰背挺直,双手叉腰面向郁美玲。
深刻的俊容,线条如刀刻般硬朗,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上却散发着凌冽不可侵犯的威严。
郁美玲只在报纸杂志上看过有关林牧则的采访,听到是个白手起家的穷小子,她当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四年前,辛国华说想辛晴跟林牧则联姻,她只觉得无比可笑。
她的女儿,怎么能嫁给穷人家出身的臭小子。
当然,努力改变命运不是不好,但是在资本世界,努力远远是不够的,所以她并不看好当时没有任何背景和依靠的林牧则。
想不到短短四年时间,一条流浪的狗变成了一头以自己为靠山的狼。
这头狼,已经变得不知满足,想要吞并她跟辛国华打下来的金融帝国。
不可否认,在这个年轻男人身上,她确实看走了眼。
“郁女士,久仰大名。”
林牧则语气轻漫,明明好像是看着郁美玲说话,眼底却完全没有她,似乎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林牧则,长得,倒是比杂志上的照片,还要体面。”
林牧则冷笑,“郁女士真人,倒是比杂志上的照片,显老得多。”
“林牧则!”辛晴瞠目瞪向林牧则,指责道:“你太没有礼貌了!”
郁美玲祖父是意国贵族,她本人年轻的时候跟辛国华打天下,创立了鑫荣集团,金融街老佛爷的身份,可以说是享誉国内外。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郁美玲面子,而事实上,年过五十的女人,保养得跟三十出头差不多,她的外形并不差,是林牧则故意曲解了事实。
“礼貌?”
林牧则不屑冷哂,眸光锋锐地环视着郁美玲和辛晴带来的那些黑衣保镖。
“你们,不也没有这东西吗?”
他跟辛愿的家,他们的婚房,无端端成了黑帮对峙聚集的场所,她们还弄伤他的人,让她流血了!
他连看到她流眼泪都舍不得,她们还敢让她受伤。
简直该死至极!